,又是出不了口了。
“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顾怀君正经起来,压在心底的话,也是藏不住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先休息,我去找皇姐再看看。”连华说罢,径直起身。
顾怀君看着心事重重的连华,脑子里也不禁想到了一件事,仔细想了一下,大抵是明白了。
连华沿着廊下走回,已是进了夜间,垣市不在会堂,前面的偏房倒是点了灯,她上前叩了叩门。
“进来。”
果真是垣市,连华稳了下心,双手往两边推开门,见到里面的画面,微怔之后便是泯然,轻道,“皇姐不是不大能做画儿了么?”
画比较长,几乎铺了整个房间的长度,垣市歪着身子扑在画绢旁,拎笔细描,而画,看上去,似乎是已经完成了。垣市似是在补笔,笔尖儿也就更细长。
“这画,画了好几年,快成了,我今日心情不差,便补了几笔。”
垣市未抬头,一心专注,连华走近,放眼看了一看,惊道,“这是北地风原?”
“看来,连华对各地城廓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垣市赞许,“听你善行军,果然如是。”
连华心底有奇,踩着小步子,细心看了这一幅细长绢画,愈看便愈是惊艳佩服,“我不懂画,却也看得出皇姐画笔Jing妙。这桥上的人,一步踏出,却看不出是向前踏,还是往回走。那一双细描的眼,斜底而看,看的是桥下棚船,还是未看呢?”
似是更加惊奇,连华不禁扑下身,指着一墙隅的两人,“他们两个分明亲近在说细话,可这话,似是半言未尽,一人焦急不耐,一人闲庭而道,眸底之意,却分明不似面上那般表情。好似急的不急,闲的不闲,反是让看画的人焦急不耐,很想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垣市这才细撩眼角而来,“大部分人所见,皆是如此。世有所象,及象至心,心不可见,无从可知,便也无从判断下一步会做什么。你现在,可观相,差得却是观心。顾怀君此人,方从家里放出来,少年意气,手上无权,魄力与手段都未经历练,未必是你的好帮手。”
垣市放下眼,继续作画,连华心中却是惊怔,浅道,“皇姐,还要断上面相了?”
“相者,观其面,观其态,再观其言,言为心声,差别不大。态者,则是不能自抑之事,观大及小,陈年累积,则会浮为面上。单观其面,你所经历的,已经比他多太多,他的处事若需要你来时时提点,对你,便是累赘。你身居之地,本来事情覆面就广,若还要为他思量一二,其它的事,未必能尽全心,我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
垣市轻叹,续道,“情之一字,所系非常,未必不能如愿,但是有时候代价太大,牵系太广,便不是你身居所位该做的事。他若能帮你一二,我倒可替你转圜一些。但他非长子,兵权无盛,要历练,以明州现在之势,并无历练之地。即便历练,有城主在,有他父亲在,谋划之事,轮不上他。何况他心思也不在此,强迫而为,与他不快活,自然不会用心,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一番分析透彻,连华无言,心底的一点儿侥幸霎时被掏的干干净净,问道,“皇姐,你和晏师,也经历过如此么?”
提及晏子鱼,垣市挽唇,温笑莞尔,轻叹怅然,“人呢,有时候不得不服命,我与她,是所幸有遇,历经之事,从宫中及外,皆是一步一步走来,不似你,与人差了一步。最重要的,是我和她明白彼此,即便有时候走偏了一些,也回得来。神武三年之前,我避走北面,为的就是补缺,及至林中月遇险,我终于出手杀了一人。”
“杀人?”连华惊疑,“于军中,此事不是常态,皇姐你十一岁便北上,久历杀场,为何是第一人?”
垣市抿唇一笑,淡道,“杀了人,手上便再无转圜之地,及至她出嫁,我回京,杀人而走,方知有些事,其实来得很容易,只是退得,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么说,皇姐回京,便是那时和晏师联系上了么?”垣市淡谈过往,让连华摸不准她今夜如此细心点明,到底是如何打算。
垣市颔首,仔细看着绢画,不时又补上几笔,“那时,我方才明白,子鱼让我做这一幅风原图,到底是何意义。”
“你站到对面去看看。”
垣市浅道,眸底沉静,眼角眉梢却别有一番不拘的肆意,既是不拘,又是肆意,好似再无什么能过心一般地径自淌了出去。
连华依言,款步走过去,方至画边转向,已经面露惊色,及至站正对面,脚下忽地站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是?这是!”
垣市摇头轻笑,“连华,这就是世间本相,有天市,自有地相,于人间万象,亦有饿鬼百态,这,就是眼见繁华之处的枯骨之心。子鱼她,一早就明白,我也明白,只是事情明白容易,做起来就难,好在我那时,还有仰仗,所以有机会任性一些。但你不同,你今年二十,已及笄五年,早该嫁人,拖到如今,无非是城主舍不得。城主在思量,旁人也在思量,这算计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