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看出的?”
顾东亭伸手指向棋盘某侧,道:“你看这里的字。”
闻灯便看过去。这些字和刻在棋子上的相同。以他的认知来说,这是一种拼音文字,但并非所熟知的二十六字母,而是类似于梵文、藏文等文字,弯弯扭扭、如同爬行,极难辨认。
闻灯自然是看不懂的,所以顾东亭说什么,他便当作是什么,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能出一位国相,为何还会被灭族?”
这一回,顾东亭没有给出答案。他摇头感慨道,“正史上不曾详细记载,野史中亦鲜少有人提及,缘由为何,恐怕只有当年的人才知晓了。”
这并非什么新鲜事。闻灯不再纠结过往历史,将注意力放回眼下的棋盘上。他绕着石桌缓慢走了一圈,研究半晌,抬头问顾东亭:“你会下吗?”
“研究过一些。”顾东亭答。
闻灯便从棋盘旁让开,冲顾东亭比了个“请”的手势。
顾东亭走上前,隔着白缎注视棋局许久,将手放到其中一枚黑色棋子上,向前移动一格。
下一刻,棋盘给出反应:对面红色棋子中的某一枚,向着黑色方向前进。
顾东亭又是一番深思,做出应对。
红色棋子又往前移。
闻灯对下棋毫无兴趣,看了一阵,目光便开始游移。但下棋的人是顾东亭,一个不相熟的临时队友,出于礼貌和尊重,他没有搬出凳子到一旁休息。
可他渐渐泛起困来,眼皮忍不住往下耷拉。
顾东亭冲着他偏了下头,尔后衣袖一振,将一张罗汉榻放到闻灯身后,道:“闻姑娘可在此休息一阵。”
“多谢,不必。”闻灯摇头说道。
顾东亭见他如此,并不勉强,将头转回,注意力重新放到棋局上。
闻灯吃了一颗醒神丹药,又往四下瞧了瞧,开始计算时间。他们在这山洞里待了许久,应当已是后半夜了。
也不知道步绛玄有没有好好打妖兽,为他们小队增添妖兽数字,保证排名。闻灯心想着。
他看见顾东亭总算思索出下一步该如何走,拿起一枚黑色棋子。本该是不经意的一瞥,可就在这一瞬,他心中涌出一种强烈又莫名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直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向着顾东亭伸手,说:“等等。”
继而一指棋盘上某处:“我认为,这一步应该落到这里。”
顾东亭看定那处,蹙起眉,表示不解:“为何落到此处?”
凭感觉,闻灯在心中说道。
顾东亭摇头,并不认同闻灯的思路,转而要将棋子摆到另一个位置上。
“试试。”闻灯开口道,语气坚定,“我有预感,这一步棋走到那里去,棋局便能解开了。”
一息两息三息,时间缓慢又迅速地过去,顾东亭蹙了好一阵眉。闻灯以为他不会同意自己的提议,忽的又见他将眉舒展开,说:“万事随心意。”
话毕,他将这枚棋子放到了闻灯说的位置上。
噔——
一声轻响。
刹那间,有幽光从石桌上淌出,其中一道光芒将两方阵营界线切断,棋盘由此往两旁退开,露出一个深漆木盒。
“解开了!”闻灯面露欣喜。
顾东亭神情间仍藏着不解和疑惑,将棋局两边打量着,说:“可这样一来,很难说清,这局棋到底在下什么了。”
“或许那位国相,打从一开始就是在乱下棋。”闻灯道,上前将木盒从棋盘下面取出。
这时候,前方洞壁上,现出一扇以灵力凝成、华光流转的半月门来。
想必便是流雪飞霞的出口。闻灯和顾东亭同时抬头看向对方,又低头,一同打开木盒。
里面全是古籍。闻灯粗略一番,发现——
“都是乐谱!”他对顾东亭道。
“听闻那位国相喜好音律。”顾东亭并未感到太意外,“我们先前说好,此行所得,按照各自需求来分。闻姑娘是音修,这些乐谱,便都由你拿走吧。”
“多谢。”闻灯不跟他客气,将这些古乐谱收进木盒、又放到刀鞘中。
两人提步朝那扇圆门而去,闻灯反应过来什么,对顾东亭道:“你知道我名字,还知道我走的是什么道,对我似乎了解得很清楚。”
“闻姑娘不也清楚我的姓名吗?说笑。江湖上的凌云榜、烽火榜、天榜及兵甲榜,都由天机阁所排,我身为天机阁之人,自然要将江湖众人了解清楚。”顾东亭笑了笑,解释说道。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被誉为“藏宝洞”的流雪飞霞,寒风冷雪登时扑满面。
闻灯抬头四顾。
流雪飞霞的出口和入口不在一个位置,眼下夜色茫茫,天上没有星辰,难分东南西北,这雪原各处又几乎是一个样,他该上哪找步绛玄?而就算他找到流雪飞霞当时的入口,步绛玄又还会在原地吗?
“闻姑娘若是不知道该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