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下去,慢吞吞说道。
“好。”步绛玄应了一声。
云舟上的屋室算不得太大,但桌椅柜榻一应俱全。西窗被支起,视线一转,窗外云絮便入眼来。
从青崖间学院飞来的信鸦仍在桌上,见闻灯看完信后没有动作,啄了他手背一下。
闻灯忙提起笔来,给北苍望羲回了一封信。他目送信鸦从窗户飞出,问步绛玄:“你不要北苍一块儿,那我就报我们俩的名字上去了?”
“嗯。”
于是闻灯拿出白玉京发的那张特殊符纸,写上他和步绛玄的名字,注入灵力。
符纸化作一道流光消失。闻灯把徒无遥给的春卷挪到桌案中央,伸手往敲了敲对面一侧敲了敲,说:“酷哥,坐。”
步绛玄便坐到凳上,将剑收起。
闻灯翻起一个茶碗,倒了杯茶放到步绛玄面前,又拿出两个小碟、两双筷子,往其中一个小碟上夹了只春卷,连同筷子一并推过去。
风从窗外吹来,吹得对面人绛色衣角轻缓起落。这人模样俊美,是丹凤眼,但常年不笑、神情冷淡,以至于眼角天然上翘的那抹弧度都如刀锋一般冷寒。闻灯看着他,轻声道:
“都说‘东亭如玉绛衣冷’。我知道这句话前面的那个‘东亭’,是指西幽上林的大师兄顾东亭。却是不知,他和你齐名,但为何从未上过凌云榜?”
步绛玄喝了口茶,但没动那只春卷,语调平平说道:“你又对他感兴趣了。”
“这叫提前了解对手,毕竟这位上林大师兄也会参加雪渊战,不是吗?”闻灯一本正经说道。
步绛玄掠了闻灯一眼,放下茶杯。
这茶是闻灯从楼下食堂打来的,茶叶粗糙,有些涩口。他将茶壶从桌案正中移开,摆出一套茶具,取出提前存下的山泉水,开始煮茶。
“我要喝小青柑。”闻灯见状便道。
步绛玄“嗯”了一声,将存放小青柑的茶罐拿出来,
闻灯目光随着这人煮茶的手移动,见他把水烧上了,伸手将那罐小青柑拿到面前,揭开盖来轻轻嗅了嗅。
“顾东亭是天机阁少阁主。江湖四榜,皆由天机阁所排,为了避嫌,阁中人不上榜。”步绛玄道。
“原来如此。”闻灯点头以示了然,紧跟着,又生出新的问题,“这样说来,清净境内,是他厉害还是你厉害?”
“不曾交过手。”步绛玄道。
“那你见过他出手吗?”
“顾东亭甚少出手。”
闻灯抬手支颌,神情若有所思:“但就是他去年在的那支队伍,拿了雪渊战的魁首,难道说他是指挥型人才?”
步绛玄将茶碗放到壶上温热,见他如此感兴趣,讲述起去年的情形。闻灯边吃春卷边听,时不时提上一两个问题。步绛玄逐一解答。
云舟在高空之中飞行三日,来到邙山地界。
三百年前,妖兽自它境涌入人族大陆。它们拥有强悍的身躯和破坏力,凭着最原始的饥饿欲望行动,以人为食,四处杀戮。
以周和西幽两国为首,各国修行者组成联盟,历经数十载,死伤无数,将妖兽主力驱赶至墨川以北的冰原上。
可墨川并非一字横开由西向东流,它随地势流转,在邙山北处生出一个向南的拐角。拐角处河面极窄,河流冬日结冰,妖兽往往趁此南下作恶。故而每年的这个时节,人类修行者会来到雪渊,组织一场猎杀。
这便是雪渊战的来历,不过云舟停靠的地点并非雪渊,而是在邙山上。
凛冬,山间一片肃杀之色。邙山山北有一座旧时的行宫,伫立在皑皑风雪之中,檐角屋脊难翻鸦色,唯余一片茫白。
各学院在此集合、稍作修正。闻灯不想赶人流大chao,等人几乎都走光,才从云舟上下来,和步绛玄肩并肩缀在队伍最后。
雪很大,地面尽数冻上了,走路就似溜冰。无人撑伞,因为风太过肆意,伞根本撑不住。步绛玄周身仍是缭绕着一股灵力屏障,风雪一近,便被碾碎成无。但闻灯不行,他很是艳羡地看了一眼步绛玄,默默从刀鞘里捞出一件防风斗篷。
步绛玄轻瞥他一眼,递出剑。他剑上亦有灵力流转,闻灯看了他一眼,将斗篷放回去,抬手握住。
灵力屏障扩散到闻灯身前,流光一转,霎时将鹅毛雪击散。
“还是穿上为好。”步绛玄道。
“我不冷。”闻灯摇头。身为清净巅峰的修行者,他并不畏惧这样的严寒,身上是件轻薄的夏装。袖子依旧是长袖,但先前嫌麻烦,给挽了起来,露出大半条手臂。而这衣裳领口开得也低,教人一眼便能看见那两道深得能盛水的锁骨。
“穿上。”步绛玄视线在他颈侧肩前一触即收,语气坚持。
“……行吧。”闻灯轻轻叹了一声。
待闻灯将自己给裹住了,步绛玄才提步前行。
很快靠近行宫,闻灯感受到一股强悍的威压从中传出,紧接着,看见走在前方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