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看出什么来,叶展一边收拾颜料一边笑着说:“你的眼睛能看出超标一点的质量问题,怎么就看不出油画的内容?”
江行耸耸肩:“写实派的,我一定看得懂,你这个印象派的,有几个人能看明白呢。”
叶展也不解释把画移动到一边之后去厨房洗手:“看不懂就看不懂了,准备吃饭!”
不算宽敞的饭厅里深色的实木餐桌低调而雅致,因为经常一个人吃饭,餐桌空荡荡的,江行还在上面放了盆水生绿萝,透明的玻璃缸里,干净的清水中绿萝已经长了不少白色根须,姿态曼妙。
晚餐依然丰盛,紫菜汤,糖醋排骨,加上炒青菜,白底勾花磁盘里看起来样样Jing致美好,红酒杯里的ye体轻荡,酒香弥漫。
给叶展夹了一块排骨,江行认真的说:“最近不是伤腿就是伤肩,啃点儿骨头好补补骨头。”
叶展忍不住笑,略带娇嗔的说:“哪有你这样的,人家补骨头都是熬骨头汤的。”
“那明天我们就熬骨头汤。”江行说。
叶展没接话,明天还要上来吃饭吗?似乎没有借口了。但是这样的场景真的让人贪恋,和江行一起的时候,似乎可以忘记那些不快,忘记那些压力。叶展端起酒杯,邀江行喝酒:“谢谢你照顾我。”
江行愉快的接受:“谢谢陪我共进晚餐。”
两个人相视一笑,红酒慢慢醉了人,而人慢慢醉了心。
江行坐在叶展的对面,慢语轻笑,那个八年多前曾经快乐的江行似乎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叶展不懂江行的曾经,却读懂了她此刻的满足。也许对于一个二十九岁的女子来说,经历过爱恨情仇,经历过远走他乡之后,与那个合适的人,在这样合适的时候共进晚餐,便是人生中足以感怀的平淡幸福。
江行的满足,却恰成就了叶展的幸福。被掐灭在心底的悸动像是一捧必须深埋的泥土,固然已经埋下,却又生出了遗憾的嫩芽,歉疚也许不是多么浓重,但在看她笑的时候,心底里那些不时疯长的遗憾就缩回了土里,只有那笑,如清风拂面。
吃完饭,微醺的两人踏着木质楼梯上了顶楼,依然在天台的木屋中点燃炭火,温暖如期而至将冬日寒冷驱逐在小小的房间外。
江行兴起,从屋子里拿出一张非洲鼓,笑着往炭火边一摆,然后她就坐在木屋的木凳上,微眯着眼,洋溢着一脸的微红的陶醉或重或轻的拍打,那貌似单调却在细品中极富节奏,轻重缓急能带人心跳的鼓声中,叶展觉得自己醉了。
此刻的江行,再不是那个深究细节,力争完美的工程师,而是最懂得生活与艺术的人,驾驭着自由与欢乐带着自己的灵魂遨游。叶展很想把这个画面画下来,可是又因为太美,舍不得起身离开,只怕抬脚的动作破坏了此刻的和谐。
“人生总有很多遗憾,绕不开,如果有一天,你什么也不再顾忌的时候,要做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鼓声已停,对面的江行坐到了叶展的身边,她低头浅笑,声音与此刻房间的温度一般柔和。
叶展靠在木墙上,微凉:“如果有那天,我一定会带着我的画板到戈壁滩去一趟,看看沧桑过后的模样,也许也可以告诉我,沧桑过后,要怎么继续。”
江行凝视叶展,很久之后才认真的点点头:“希望那一天我可以陪着你。”
叶展笑起来,侧头看江行:“你呢?你想做什么?”
江行沉yin片刻:“我从来没有顾忌过什么,我只是尊重我喜欢的人的选择。”
叶展有些疑惑。她似乎听到了一些话外音。
江行呵呵笑了起来:“我的前女朋友,如果当年她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那么,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放下她。至少我已经为她被踢出家门,和爸爸断绝父女关系。最后她选择了结婚。那我当然会尊重她。每个人都有做选择的权力,我的选择是做那个悲情的守候者,如果对方愿意,我可以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果她不愿意,我会干净的放手,给她一片天地。”
“真是悲情。”叶展苦笑:“也许对方正等着你开口留下她呢?如果对方也和你一样,等着你做出选择,如果你做出了要走下去的决定,那对方也可以为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呢?你岂非放弃了这个机会?”
江行看着叶展沉默了很久,然后忽然笑起来:“展,我觉得我们都老了。老到已经不记得少年冲动的模样,不记得跟着心上人穷追猛打的场景,不记得该怎么去争取了。”
“是因为伤过了。所以学会了试探和等待。你说这样好吗?”
“这样好吗?”江行也问,她微微低头,慢慢拍着身前的鼓,火光中,那场景略显寥寂。
沉默了一阵,江行停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去拿了叶展的药酒过来:“差点儿忘记了。”
叶展背转身,脱了穿着的厚外套,反穿在身前,然后解开里面的衬衣。江行坐在她身后,将衬衣慢慢往下拉。
莹润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叶展微微打了个寒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