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戴着呼吸罩,说话也说不出,连双手都绵软无力。他握着祝文颐的手拍了拍,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贺林奈突然一下子消失了,至少在未来的两周内,贺林奈再也没有出现在贺家,也没有去上学。
祝文颐突然恢复了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睡觉的状态,再也不用替贺林奈带饭,也用不着替贺林奈洗床单,心里空落落的。
她也没有再跟魏青城一块儿吃午饭了,真正的形单影只。
魏青城并不能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分手,去教室里找过祝文颐几次,但祝文颐就是不出教室门,摆明了要使用冷暴力抗争到底。魏青城实在没办法了,托李莎莎带话。祝文颐却连李莎莎的话也不愿意听了,一句“我跟魏青城已经分手了,你再这样别怪我们做不了朋友”堵回去,大有连室友情谊都可以牺牲的意思。
李莎莎问:“真的因为贺林奈?她喜欢魏青城你就要分手?你怎么这么大方啊,她是你什么人啊?!”
祝文颐便回答:“贺林奈都转学了,说什么让不让的,我让给谁了?我就是不喜欢魏青城了而已。”
李莎莎叹了口气。
魏青城跟祝文颐分手的消息很快流传开来,了解此事的同学们都不知道细节,只知道贺林奈似乎休学了。人民群众八卦的力量是伟大的,到后来什么妖魔鬼怪的猜测都出来了。
有说魏青城移情别恋喜欢上贺林奈,但贺林奈为了不破坏姐妹关系而离开的;有说贺林奈喜欢魏青城,以自杀胁迫祝文颐分手,祝文颐不愿意,贺林奈真自杀了,所以祝文颐又分了的;更有甚者,连祝文颐喜欢上贺林奈所以跟自己男朋友分手的传言都有了。
但祝文颐就是什么都不说,安安静静地做题。
爷爷的病情越来越重了。
爷爷nainai有三个儿子,小儿子夫妇很快从北京赶回来,大儿子前妻也主动接走了女二减轻负担,就连二儿子一家人也从浙江赶回来了。
二叔到底家底殷实,一回来就给了好几十万治疗费,二婶也发挥了贤良淑德的美好品质,整天守在爷爷病床前,比护工辛苦多了。二婶说:爷爷nainai养育了二叔那么多年,现在也是该尽孝的时候了,不管是手术费还是陪床看护,都是应该的。
nainai听了非常感动,感叹道老贺家真是好福气,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娶到的三个媳妇都是好姑娘。医院里有二婶照料着,nainai却还是无心上班,于是请了假,整天在家里做饭洗衣服,闲暇时织毛衣手套,常常织着织着就哭出来。
从十几岁还是大姑娘的时候,nainai就跟爷爷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了,如今骤然遭遇这种变故,自然心绪无法平静下来。
钱。
似乎一切都是钱的错。
又是一周双休,祝文颐在家里帮nainai熬中药。熬到一半的时候,家里头突然有人敲门。
nainai坐在药炉前织毛衣,祝文颐便乖巧地去开了门。一开门见到是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穿着威武庄严的统一制服,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你们是谁?”祝文颐戒备地问,不愿意放他们进来。
其中一个男人解释道:“我们是拆迁办的,来跟你家商量一点事。你家有大人在吗?”
祝文颐想起隐隐听二叔二婶和爸爸妈妈提过拆迁的事情,于是放下了心,转头冲着nainai喊:“nainai!是拆迁办的人!”
nainai在药炉前沉默了,手一抖,毛衣掉了一针。
此时那两个男人已经走到了厨房,对nainai道:“贺老师您好,还记得我吗,我以前在您班上的。”
nainai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问:“大概不是来向老教师问好的。”
那个男人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个,我是因公而来。贺老师,这片地被政府看中,所有民居都要拆迁的事情,您知道的吧?”
nainai突然转过了头,声色俱厉道:“滚!我贺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我死也不会拆迁的!”
说着,nainai一把掀掉了药炉,快要熬好的中药洒在地上,很快蒸腾起一小片雾气,中药的气味弥漫开来,苦得像是生活。药罐子在地上转了两圈,才终于停了下来。
男人上前走了两步,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nainai站起来,拿着扫帚赶出去了。
两个大男人一脸狼狈地被赶出了贺家,nainai本来该是胜利的那方,可她把扫帚一扔,蹲在药罐子面前,呜呜哭了起来。
祝文颐小心翼翼地捡起来药罐子,又拿出一副新的药,对nainai说:“nainai,再熬一次吧。”
这时候的祝文颐还不知道,拆迁办这次到访,给整个贺家带来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晋江独家发表
梅伊岭很是无奈,近年来贺家出了太多事情了, 她往这边跑都跑累了。
但爷爷的病千真万确,做不得假。在爷爷nainai还有余力的时候, 将贺林奈丢给两位老人倒还情有可原, 可一旦力有不逮就接回来,这是梅伊岭与爷爷nainai当时的约定, 现在到了履约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