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她不曾尝过凡人的五谷杂粮,偶尔尝上一次,也没什么坏处。‘谢谢你。’胭脂冲她莞尔一笑,只是夜色深沉,那浮起的浅笑并未被素琴瞧见,倒是被轻拂而过的夜风带走,没入夜中。朱唇轻启,胭脂小口的品尝着并无滋味的干粮,其中的粗糙嚼感让她皱起眉头,心道这凡人所吃的干粮未免太无滋味,相比在客家小栈所吸食的素琴的阳气,实在有天壤之别。
‘你太客气了,一些干粮而已,何须言谢。’递去的东西被吃,素琴更加确定对方乃羞言的深闺女子,明明饿着肚子,偏要佯装不饿。这等性子,幸而遇到了她,若是与他人同行,只怕要吃不少亏。
说话间,老者披着厚厚的棉衫走了出来。他一手拎着装有干粮的包裹,一手提着灯笼照亮二位姑娘所站的地方,道:‘两位姑娘,咱们这就出发吧。马车在后院儿,老汉这就把它驾出来。’
‘哎,大伯!不知要多久才能行至滕州?’
‘不久不久,依着老汉的估计,约摸有一天左右也就到了。不过两位姑娘,咱们行上的规矩,出发前得付一般的脚程钱,到了地方儿,再付另一半。’走进后院,老者把包裹放在车上,提着灯笼为两位姑娘照亮面前坑洼的泥路,又道:‘不过规矩归规矩,两位姑娘若是不方便现在给钱,那就等到了地方再给也是一样。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多谢大伯。等到了滕州,除了付给您的车马费,也会多付您一份儿额外的费用。’不想再发生类似店家的事情,素琴索性顺水推舟,等到了滕州再行支付银两。知人知面不知心,连那么慈眉善目的店家都能见财起意,谁又能保证眼前的大伯不会半路停车,妄图强抢钱财呢?
‘嗨哟!是你们多付银子给我,该是我说谢谢才是。两位姑娘,上马车吧!路途颠簸,还请两位姑娘稍加忍耐。若实在受不住,就知会老汉一声,老汉自会放缓速度,让两位姑娘不至于晕车。’老者将灯笼提的老高,站在马车后边儿拉开了车厢的布帘,只等着二位姑娘上车坐稳,这才绕到前面坐下,挥动鞭子让刚刚得到休息的马儿奔跑向前,一刻都不予耽搁。
泥路果然颠簸,素琴和胭脂在车厢内静坐无语。似是太累,素琴蜷曲身子躺坐于车厢角落,随着疾驰的马车枕臂而睡。至于胭脂,她无心睡眠,只瞧着素琴的疲困的侧颜,唇角勾浮一丝浅笑,俯身凑近素琴的朱唇,靠着她的阳气得以果腹。
这下,却是真的饱了。
一日一夜,马车于黄昏之时停在滕州城外。马蹄踏地扬起尘土,老者收起马鞭,朝里头的人喊一声‘滕州到了唷!’片刻,素琴尽是疲困的跳下马车,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目的地。城楼高固,城门内外往来行人穿梭不绝,有军营兵卫守在门侧,表情严肃,不苟言笑。隐约间,似有丝竹轻乐传入耳中,抬头,只觉有七彩雾霭萦绕于滕州上空,缓缓而动,流光千万。
素琴揉揉眼睛,只觉所见的一切皆是不真切的幻念。果然,再抬头时,那如仙如梦的雾霭已然消失。竟像是一场瞬时的海市蜃楼,眨眼功夫,不复存在。
‘素琴姑娘,在瞧什么呢?’胭脂随后下车,见素琴凝视天空不语,想必是瞧见了什么。
‘没什么,刚才有些眼花,这会儿再瞧,确是一时幻象。’
‘噢?幻象?’胭脂勾浮唇角,怎么能是幻象呢?那浮动的七彩雾霭明明是真实存在的。素琴不知,凡人不知,她却是清楚的很。世人总说滕州人间仙境,殊不知它还有一个名字,便是混沌城。六道之内,诸多仙鬼妖神都流混于此,如凡人一般穿衣打扮,吃喝度日。
‘确是幻象。’素琴自袖中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将它递给身后的老者,笑道:‘大伯,这是你的赶路钱。’
‘哎!姑娘,这票子太大,老汉找不开呐!’接过银票,老者却因着身无闲钱犯了愁。此次载客,他和往常一样未曾携带散碎银两。一下子给他这么张银票,让他一个驾马车载客的低贫老汉如何找得开呢?‘姑娘,不知姑娘可有散碎银两?若是没有,就请稍等片刻,老汉把它拿到城里的钱庄换成散碎银两,可好?’
‘不必了。大伯,这张银票是给你的,无须找零。’素琴对钱财看的不重,加之她们半夜打扰老者,让他连夜赶路,她实在不好只给三三两两的碎银。何况,老者是个坦荡之人,没有像死去的店家一般见财起意,亦没有因为客人是两位姑娘而刻意诓骗。如此,这五十两理应全数付与老者。
‘姑娘的意思是?这钱...’老者心中欣喜,脸上漾开憨厚的笑容。他驾马载客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出手如此阔绰的姑娘,今日,算是遇着了!
点点头,素琴轻轻推回老者下意识递回来的银票,淡而有礼:‘大伯,这钱你好生收着。日夜赶路本就是件辛苦的差事,如今已经到达滕州城外,大伯也可回去好生休息一番。就此告别。’
‘好好好,既然姑娘这么说了,那老汉就把银票收下。姑娘好心,老汉在此谢过姑娘。多谢,多谢!’
‘大伯太客气了,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