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于此一观,立刻就走。”
中年药剂师压低了声音陪笑道:“少君侯远来至此,车马劳顿,还是休息一下吧?毕竟我们受了长公主的命令要好好款待您的……”
那人正是青歌。她摇了摇头,回答道:“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并非前来观测巨石阵的,只是路过测量一下方位而已,马上就走。”
中年人还想挽留一下,高声道:“可是……”
青歌本来都要钻回到马车里了,结果听到这句正常音量的话之后,突然就转过了头,盯着那人看了好久才冷笑一声,轻声细语道:
“我怎么就听着您的声音耳熟呀,原来是马尔斯家的——不好意思。”她突然就故作苦恼地皱起了眉:
“您是马尔斯家的哪一位长老来着?怎么就跳槽到了斯佩德这里了呀?”
中年人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红白交错,好不热闹:“少君侯……您的记性可真好啊。”
“自然。”青歌笑了起来,然而她的眼睛里却一点儿笑意也没有:“我连当年塔斯克在婚约书上签下名字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用的什么笔墨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自从马尔斯现任家主和少君侯拍板决定与青族少君侯青歌撕毁婚约,中止合作关系之后,整个海上霸主就仿佛在一夕之间怂了。
马尔斯向来靠着海上运营为主要营生,由此获称“四海之子”,然而就在塔斯克当众落了青歌面子之后,四海之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海上霸主变成了一条泡在海水中的咸鱼。
船只开始大批量出问题,开胶的开胶,腐朽的腐朽,与青族的订单被全线退货也就算了吧,好的没问题此类损失在我们的计划范围之内——等等,为什么奥罗也开始撕毁大批订单了?为什么相当一部分本来有合作意向的斯佩德都改变了主意,纷纷扯大旗开始单干?为什么连西南绿野那边隶属于绿野青岚的势力都要来插上一脚?
枝节横生。负责账务这边的长老在无数次挑灯夜战不能眠之后终于忐忑不安地上报了家主,和青族的合作关系破裂所带来的损失,已经完全超出了在他们本来的预计中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毕竟那些一向保持绝对中立的奥罗都加入进来了——黄金领主这个名字一听就是能带来大笔生意的主儿,连他们都撤资了,马尔斯还能不能好好做生意了?
这世上,愿意雪中送炭的可不多,但是见风使舵、痛打落水狗的人绝对不少!
面对马尔斯的公函质询,凯撒微微一笑,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儿,只是他轻描淡写说出的那句话,直直把送信的来使吓了个趔趄: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青歌少君侯年少英才,日后必成大器,凯撒·奥罗在此谢过他为我铺路了!”
而在斯佩德那边,他们也碰了个硬骨头,压根儿就啃不动的那种。送信人根本就没见到费南多·斯佩德,就被奥菲莉亚的护卫队给屁股朝天地扔出来了。
许多有眼力见的长老们开始纷纷跳槽,眼前的这一位只不过是大势所趋之下的马尔斯的一个缩影罢了。
青歌扶着马车栏杆,轻声细语地笑道:“看看您,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哎呀,这么诚惶诚恐地做什么呀,我问您一件事,问完就走,别紧张可好?”
“……您问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歌终于将那个困扰了她许久的问题给问了出来:“我对塔斯克·马尔斯难道不好吗,给他延请名师,引他进入法师的世界,给他驯服了一把龙骨法杖,还带着这个理论上来说根本不能离开丽都半步的质子去皇家学院,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对不对?”
曾经的马尔斯长老、现任的巨石城城主连连点头,汗如泉涌:“您说的是!”
“当年马尔斯式微之时,这位将来的继承者,甚至都没有享受过作为质子的时候,在我这里得到的许多东西呀。”青歌叹了口气,抚摸着手边的那把粗糙暗沉的乌木法杖的动作也就愈发轻柔了:
“青歌只有一句话要问——”
“我哪里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们马尔斯?”
长老正想赔笑糊弄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青歌钻进了车厢,显然已经要走了,竟是一副对他的回答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暗暗大惊,少君侯是真的放下了,真的完全不想跟塔斯克有半点牵扯了吗?
他不知道的是,青歌根本从未喜欢过塔斯克,又何来“真正放下”一说呢?
“少君侯——少君侯您听我说!”眼看着马车的车轮开始转动,城主急了,也不管会不会暴露青歌的身份,追上几步嚷道:
“当年塔斯克少君侯是喜欢过您的!”
“只不过四海之子,向来贬低女性地位、忽视女性的能力,这让一直自视甚高的马尔斯们一直十分苦恼,他们完全接受不了作为未婚妻一方的您、能强过他们的少君侯这个事实啊!”
青歌坐在马车里,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完全看不见络绎不绝的参观巨石城的人流之后,才低声叹了口气,又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最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