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冷汗。他忽然觉得前方那人就是一头濒临暴怒的恶兽,好似随时会扑上来将他拆骨削rou一般,不由地生出些惧意,气势也弱了不少,却是强撑着骂道:“对妖魔心慈手软,就是妇人之仁!”
“你执迷不悟,枉修仙道!”他说着戟指滑过铜钱剑上十八个方孔,冷哼:“既然你如此离经叛道,就休怪贫道不留情面了!”
言罢念咒把阵图展开,青蓝的电花从地面延伸出来,劈啪作响。他翻掌将数十张引雷符激射而出,符纸带起一条条恍若巨蛇的雷电冲向台上。
樊禅冷然跃起,长刀挟起飓风之势,在半空中旋身一挥,霎时将那些引雷符全数钉入远处一棵不显眼的老树里。只见老树被雷电缠绕,下一刻就在狂风中轰然起火,化作了焦炭。随即嗡的一声清啸,阵中雷电全都消失无踪。
“你竟然!”道士脸色大变,哇地吐出一口黑血。他不敢相信!那棵树就是他掩藏阵心所在,这女子怎么能一眼就看破了?!
只短短一瞬,胜负已分。他一脸Yin鹜不甘,还想反击,手中铜钱剑已被两枚破空而来的长钉打中,当啷碎裂开,数十枚铜片狠狠嵌入肩头,竟从身后穿了出去,当场血rou模糊,鲜血淋漓。他痛呼一声跪倒捂住肩头,然而还未得喘息,紧接着就有一道寒光逼至眼前。
冰冷锋利的刀刃抵在喉咙上,他怔怔仰头,看见女子逆光而立,长发扬起,而身后天星明灭,草动树摇。
他心中骇然,颤声:“你,你到底……”
“神隐山樊禅。”樊禅却是冷冷说出这几个字。
“神隐……樊禅……”道士低念着,余光看见一旁地上那两枚带血的削魔钉,不由闭上眼睛,狼狈苦笑:“贫道输得心服口服……”
樊禅沉沉看了他一眼,收起刀刃,转身走向石台,将结界里的女子温柔抱起。
“正与邪从来都不可绝对区分。道由心生,魔亦由心生,你放不下过去种种,如此狂戾偏执,终有一日会误入歧途。”她经过那神情呆滞的男人身旁时,语调一沉:“今日饶你一命,且好自为之。”
“若你日后还敢来伤害她,我定要除你灵丹,毁你根基,废你修为!”说完抱着勾月御风而去。
这些话却久久盘绕在道士耳际。他睁开眼,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呆滞地看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良久,终于捂着伤口缓缓软倒在地上,恸哭出声。
……
勾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睁开眼看见房间里熟悉的布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等清醒些了,她就感到身上有些怪异了。于是垂眸,见自己穿着件白色里衣,而肩上裹着纱布,那些伤口已经被人用灵力处理过,感觉不到太多不适,只不过移动时还是会牵扯出轻微的痛楚。
“唔……”她低哼了声。
这时房间门打开了,樊禅端着水盆进来看见她时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坐在床沿上,温声道:“你醒了?”
勾月看见樊禅出现,有些反应不过来。揉了揉脑袋,“我这是……”她想起之前自己很不争气地被那死道士用火烧的场景,然后……然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樊禅看着眼前人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伸手轻抚上对方的脸颊,“还有哪里不舒服么,身上伤口还痛不痛,嗯?”
掩饰不住的关切和……爱怜?勾月有些发怔,呆呆看着眼前人担忧的模样,问:“后来是你去救了我?”好像昏迷之前是听到了这人的声音,原来真的不是幻听么……
樊禅听了却眸色一黯,收回手,“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才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不关你的事。”勾月说着欲要坐起身,樊禅见状连忙把她扶起,在身后垫好软枕,端来茶水让她润了嗓,再用温水沾shi锦帕,细细地帮她擦脸。
勾月有些受宠若惊,此时享受着对方温柔对待,觉得就像是梦境一样。但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又忽然鼻子发酸:“我很让你为难吧,总是这样给你添麻烦。一直以来,我都像是你的负担一样……你一定烦我了对不对。”
顿了顿,她凄然一笑,脸上不见血色:“但我想过了,这一切都不怪你,是我太任性妄为了。我……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回魔界,从此你安静修仙,我嫁做他人妇,从此我们山水两不相逢,这样对谁都好。”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难受得要死,眼眶里都有泪水在打转了。
樊禅手上动作一顿,而心头猝然紧缩了一下,如同被针扎穿一般的疼痛。她放下帕子,像是没听见这番话一般温声道:“过来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勾月别扭地转开脸,有些抽噎:“不用了,没有大碍,通知鸡三他们过来把我带走就好。”
樊禅欲要挑开衣领的手停滞在半空,抿唇看了她片刻,冷声:“你真的想走?”
某猫咬了咬唇,仍旧不看她。
“那我帮你把伽罗环取下来。”樊禅倾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