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冷,带着睥睨一切的高傲。
——正是昙华宫宫主,花重锦!
花重锦缓缓走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看起来你修炼《悬铃》并不顺利。”
她停在飞天镜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飞天镜睁开眼睛,那眼瞳还微微泛着红色。他冷笑一声:“昙华宫主很闲吗?特地到这里来嘲讽我修炼不顺?”
“本座才没这么无聊。”花重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本座替你救出镜湖月,你允本座一份花名册……本座此番自然是来要东西的。”
飞天镜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拿出一本花名册递了过去。
花重锦收下后,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形容的笑。
“本君已经能想象江湖上未来一片血雨腥风的情景了。”
“他们都该死,自己饮了那么多人的血,难不成还想安享余生?”
飞天镜笑了起来:“那本君就等着看宫主的能为了。”
花重锦亦不作答,转身便走。
她走后,飞天镜的唇色越加惨白,片刻,他猛地吐出一口血。而从他被衣物遮住的地方开始蔓延开大朵大朵鲜红悬铃花的形状的图腾,那些图腾很快爬满了他的全身,开在脸上,妖冶无比。
“纯Yin……终究不是女体,又有何用!”
飞天镜怒而一掌拍到地上!
☆、第十章 云朝②
次日,南天音刚出门就在走廊上撞见了前来寻她的雪授衣。
南天音一愣,开口问她:“可有事?”
而雪授衣站在走廊上,笑容温柔和煦:“小江醒了,醒来之后一直在问我他的救命恩人是谁;所以我来问问天音,可愿随我去见见小江?”
南天音思衬片刻,点了点头:“那就去吧,如果这能让少当家安心的话。”
雪授衣像是松口气般的,看着她笑得温情脉脉;她感谢于她的善解人意,低声道了谢,随后南天音便与她一同去往铁连江的房间。
到了地方,只见房门紧锁。雪授衣上前敲了敲门:“小江?在吗?”
内里仍是一阵沉默,良久,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表姐,进来吧。”
雪授衣听见他毫无生气的声音,叹了口气,轻轻把门推开了。
只见房屋窗户封闭,整个空间无比压抑;而铁连江面容苍白憔悴,昔日南天音与他初遇时的满身活力也烟消云散。他双眼无神地看着雪授衣:“江雪表姐……”
“我把天音带来了,你想对她说什么就说吧,我先出去了。”
铁连江听到南天音的名字,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紧紧看着南天音,然后放松了身体。
他站起身来,局促地说:“那个……谢谢你……愿意救我……”
南天音只是浅浅一笑:“少当家不必在意,南天音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听见“少当家”这个称呼,铁连江原本明亮一些的眼睛又黯淡了下来。他无意识地抠挖着桌子,轻声说道:“……我……我现在已经不是铁氏镖局的少当家了。”
南天音知道他此刻心中郁结,立刻改了称呼:“那铁公子下一步打算如何?”
“我要加入灵剑阁!”铁连江坚定地说。
“……”
“我一定要报仇!去了灵剑阁,总有一天我能手刃花重锦!”
南天音看着眼前这个眸中尽是仇恨之火的少年,突然心底刺痛起来;她恍惚之中在如今的铁连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偏执、痛苦、仇恨、不顾一切的自己的影子。
于是她开了口:“……铁公子。”
“怎么了?”
南天音看着他年轻稚嫩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痛楚。
恍然间时光交错,往昔种种纷至沓来;她又看到了那个面对南诏士兵无能为力的自己——那个被心中升腾浓郁的仇恨之火慢慢扭曲了自我的人格,然后化身恶鬼的自己。
复仇快意吗?也许吧,在杀掉姚期、处决王连舟等人时她确实感到一种病态的快意;可当她与姬如女颜站在皇宫之中,看着上面那个她理应恨之入骨的男人被击垮的那一瞬间,她不仅没有快意,反倒捧着凌十夜的头颅落了泪。
那一滴泪水坠落在凌十夜冰冷青白的面容上,她这才幡然醒悟自己竟然亲手犯下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罪过。
“恨一个人,是很痛苦的;就好像把自己放到铁锅上煎熬,熬到滚烫了,再去烫伤别人。”
她的声音很轻,不带过多的情绪,像是把爱恨悲苦全数收敛了,平静地对另一个快要误入歧途的人传授经验。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他狠狠地拍着桌子,显然,他并没有接受南天音的劝告。他只是扭曲着脸失声咆哮:“我做不到!我一定要那个女人血债血偿!”
南天音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