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傅渊颐一眼。
“哼哼哼……”沈傲萍突然笑了起来,她望向在场的村民,目光一一确认他们脸庞。
“郝鹏程,你老了。”沈傲萍道。
站在人群最前面露着粗壮胳膊的男人被她点名,不明所以。
“刘姐,你孩子生下来了,不过实在不像他爸爸。”
一个抱着孩子一直站在后方看热闹的村妇表情一凝,大家纷纷转头看向她,村妇立即退后几步,跑走了。
“阐军,你还是一直在打老婆,对吧,四年前被你掐死在后院的女婴你还记得吗?”
阐军挥着锄头毫不羞耻地上前来,带着一种被提及的骄傲,仰首挺胸道:“那又怎样?我自家的娃,我爱留就留,爱杀就杀,轮得到别人来说?”
沈傲萍哈哈地闷笑:“看,这愚昧的村子依旧是这副德性。野蛮、落后、不配称为人。”
傅渊颐道:“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别人?村民杀女,你杀村民,你以为你比他们更像人?”
沈傲萍突然大叫起来,双眼血红:“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吗知道吗知道吗!!”
傅渊颐冷眼看着她。
当然,她不是沈傲萍,沈傲萍是村长的女儿,但她第一次来这个虎岭村时见到的第一人也是沈傲萍。
四年前,潘珺雅二十二岁,考上了研究生,跟爸爸说想自己出来旅行。她爸知道女儿特别喜欢户外运动,滑雪、登山、滑翔伞……就没有她不想尝试的。爸爸想跟女儿一起去,但生意太忙离不开,潘珺雅赶紧说:“我自己去就好了,你跟着我完全就是累赘嘛。”
潘珺雅家条件不错,他爸手里有两家公司,一家正准备上市。他给女儿买了辆新的陆虎,让她开着去玩。潘珺雅不喜欢大城市,就爱往地图里没有标注的地方钻,越是偏远地区她就越喜欢探究。
也是一个大雾天,她在雾里小心翼翼地前进,等雾散去了一些,虎岭村的村口展现在她眼前,而沈傲萍穿着灰不拉几的衣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满是惊恐地看着她。
潘珺雅第一反应就是这姑娘被人欺负了,立即下车问她怎么回事。沈傲萍反问她有没有吃的。潘珺雅去后备箱把一箱备用的rou罐头打开,分她两罐。她没走,蹲在地上哗啦哗啦地吃了起来,吃得满脸都是。
“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沈傲萍吃完之后把罐头一丢,撒腿跑了。潘珺雅回到车中正要离开,沈傲萍带着一群的村民赶了过来。潘珺雅有些害怕,没下车,突然见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村民齐刷刷地跪下了,呼天抢地让她给口吃的,说他们闹饥荒,快要饿死了。
潘珺雅将□□放到口袋里,下车。立即有人站起来要过来,潘珺雅让他后退:“你们别急,我给你们吃的,一个个来!”
村民们老老实实地一个跟一个过来,潘珺雅把那箱rou罐头全分了,村民们当即蹲在原地狼吞虎咽,潘珺雅看他们也是可怜,就问沈傲萍:“你们村经常这样?”
沈傲萍点点头说:“石头地种不出吃的来。”
潘珺雅看一眼石壁上的房屋,问她:“为什么不搬走?”
“我爹说守护村子的神不让搬走,搬走就是背叛了神明。”
“你爹是谁?”
沈傲萍指了指角落里把罐头舔得干干净净的瘦老头:“喏,我爹,他是村长。”
潘珺雅:“……”
潘珺雅分完了罐头,又分了一箱泡面。刚才吃过罐头的村民把泡面藏在衣服里,又来向她要吃的。
潘珺雅说她没吃的了,明天再来。
潘珺雅开了一百多公里,去附近的小镇上又买了两箱rou罐头、三箱泡面和二十公斤大米、十公斤猪rou、十公斤牛rou以及一些冷冻的鱼,将整个车装得满当当,跟去赶集似的回到虎岭村。
潘珺雅一到,村民们纷涌而至扒了车门就抢。潘珺雅在一旁怎么喊都没用,还被人给推倒了。
潘珺雅从地上爬起来,发现有个小孩钻进了她车里,坐在驾驶位上兴奋得又喊又叫,拽着方向盘用力掰,潘珺雅把他扯下来,抱在怀里问是谁家的孩子。村民抱了食物就跑,没一个人来认孩子,潘珺雅有些迷茫。
潘珺雅一共来了四次,每次食物都被洗劫一空。
有个刚刚死了孩子的女人大家都叫她菊婶,菊婶体弱,没回都抢不到食物,潘珺雅可怜她,特意留了一些偷偷塞给她。
菊婶感激,问她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潘珺雅说不来了。
菊婶震惊:“不来了?你要去哪里?”
潘珺雅说:“我本来就是出来旅行的,路过你们村而已,已经耽误好几天了,我必须抓紧时间了。”
菊婶没再说话,抱着食物失魂落魄。
她们的对话被村长听见,村长拍了几个人到小树林里嘀嘀咕咕了半天,走了回来对潘珺雅说:“姑娘,我们村子多亏有你才能保全下来,咱们村穷,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