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们在外面,许多事需与里面相通,而今,渠道竟被一小儿截断,撒气都不知寻谁来撒。
片刻后,颜逊眸中显露杀机,果决道:“密切留意太医院动向,燕王昔时居于甘泉宫,曾安插宫人于含凉宫,时机若至,或可用了。”皇帝摇摆不定,不如逼他定夺!气息奄奄时,只一子,无可选择!
另一面,刘铎奉敕查案,此案本是个空套子,无从下手。他便在燕京大张旗鼓,佯装棘手,于期限日寻了个流民顶罪,又将疏忽职守的主责推诿副将,定案后,刘铎罚俸半年,区区挠痒之痛罢了。
杏林堂。此处是一药铺,货比三家,货好,价值不菲,平民避之,故而人迹寥寥。
掌柜将药包递与眼前眉眼温婉的女子,嘻嘻笑道:“我看姑娘常来,不如订下货源,签个单子即可。不瞒您说,有几味药,中原稀缺,需走海州关卡,燕京无几个药铺有门路。”掌柜拉拢生意,这女子来的频率高,却无规律,出手极是阔绰。开药铺的,不说妙手回春,药性却是识得的,依他之见,这女子应在调制清减毒性的药物,且,难于着手。
女子身后跟着婢子,自上前接了药包,付了银钱,女子未曾理会掌柜谄媚的笑脸,转身离去。杏林堂位于洛水河堤下方,洛水河堤是燕京七景之一,因洛水萦绕而得名。中原不缺灵山秀水,洛水河堤原是不稀奇的,因前朝才子佳人常于此相会,又是离京必经之地,折柳送别,诗词佳作层出不穷,而渐渐有了名气,七夕节更有河灯长流不夜天。
摊贩林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婢子侍从清道,便无人冲撞。余笙悠闲漫步,拾阶而上,移步至石桥——近日,她总要过来,眺望不远处的城门。入夏了,日头晒,婢子将伞撑开,向余笙道:“小姐,海州远着呢,十天半月的,哪到得了?”
伞面倾斜,遮了日晒,在余笙姣好的面容上布下一片清凉,她着薄纱,身材曼妙,这画面是美的,更是静的,她檀口轻启,画面却倏尔活色生香起来:“她敢十天半月才到——门都不许她进,还打断她的腿!”
“阿笙要打断谁的腿?本将军或可效劳。”余笙大惊,又大喜,她循声去望,只见十步之外,薄玉驭一高头大马,香汗淋漓,微喘着气,向她温柔地笑。她周围人来人往,余笙眼中,却只她一人,走过去,目光不曾离她半寸,似要将暌违多日的相处皆弥补回来。她到马下,搭上薄玉伸出的手,薄玉使力,将她扶至马上,与自己相依。
腰间忽有一双手环上,余笙回头,薄玉将脑袋抵在她肩上,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我的腿若是断了,阿笙去何处寻幸福?”此话有理,不如赏你一个吻。余笙在薄玉的耳垂上小啄一口,顷刻间,薄大将军的耳垂——金乌比之逊三分,胭脂较之浅二点,檀唇与其同一色。
当真,好看极了。
☆、第26章 突变
两年后,仲夏。
京郊行宫,阆风苑。
溽暑难熬,皇帝移驾阆风苑避暑,皇后伴驾,王公宗亲随行,燕王坐镇燕京,萧慎协理政务,军国大事难以决断之奏疏便递至此,由皇帝御览定夺。明着是看重燕王,皇帝又将去岁晋封为永兴郡王的六殿下唐玳带在身旁,拿奏疏与他评点一二,也甚是器重。关于立储,皇帝究竟心意如何,无人可知,却也容不得他再行拖延,来阆风苑的路上,便有人悄声议论,京郊行宫不只此处,皇帝为何执意在路途稍远的阆风苑歇榻?
元皇后昔年,便是在阆风苑薨逝的。睹物思人,皇帝数年不过来,而今却偏要过来,恐怕是天不假年,大限将至。
阆风苑依山傍水,山巘高峻,水波澹澹。晨间落了一场雨,薄雾洇草色,万物皆空濛,仿若清隽秀美的江南水乡。居于此,心境开阔平和,不觉时间流逝,唐潆凭窗临帖,忽而移门轻轻拉开,进来一内侍,悄声道:“七殿下,近午了,该歇歇。”
这内侍名唤池再,是两年前被剥夺特权的颜逊硬塞进来充作内应的,以免与中宫断了联系。然而,人非飞禽走兽,驯服了便对主人言听计从,池再聪明机警,深知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需寻稳妥长久的靠山,他之所择便是皇后。
近午了?这般快?唐潆望了眼殿中漏壶,将笔搁下,就着池再奉上的铜盆盥了手,又命人将她临摹的字帖收好并带上,这才出门。阆风苑仿效江南园林,叠石理水,美则美矣,唐潆却无暇去看,她一面走一面向池再问道:“母后用膳不曾?”
池再道:“殿下不曾进膳,置了食案,侯着小殿下。”
闻言,唐潆脚下步伐加快,池再忙跟上。走得急,她脚踝上系着的脚铃叮呤作响,人未至,声音便隐隐约约地传到正殿。皇后坐在榻上,身姿挺秀如青竹,闻声,皇后向四下使了个眼色,宫人自鱼贯出入,呈上珍馐佳肴。虽是行宫,规制与禁宫无异,殿内四角放置冰盆,可降温消暑。待唐潆过来,食物温热,入口适宜。进了膳,消了食,皇后便拿起字帖细细看了起来。
唐潆就坐在皇后身旁,两人之间原是有些空隙的,她坐下来,浑身没骨头似的依偎着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