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中多少有些贪功冒进,万一被人抓了把柄,朱大人危矣。若臣故去之后,还望皇上派个能干之人在朱大人身边帮忖一二。”
“休得胡说,朕还要倚重你。”湛凞见他喘得太厉害,立刻命人进来伺候,又下了旨意让太医院派个医术出众的过来,随即宽慰了他几句,这才缓缓而出,仰天出了会神,转头看着朱文。
朱文不知皇上何意,弯腰低头道:“臣马上命人将府衙收拾干净。”
湛凞打断道:“不必,朕自有住处。今夜府衙动静不小,你想好说辞了?”
朱文赶紧笑道:“臣可不怕何国民他们。臣就对外说是臣的一个恩人路过河间府来看看臣。臣在京中见那些富商们出门都是带着一大帮子人,其中就有好些个厨子。何国民他们再疑心,也断不会想到皇上会微服出京的。”
湛凞面无表情道:“你确实机灵。朕曾对你言过,要你多用脑子不可鲁莽,你可做到了?”
朱文老实道:“臣惭愧。臣接到何国民等人的罪证时,是想着立即将他们拿下。多亏了田大人在一旁劝阻,臣这才按下性子,务求将这些人连根拔除。”
湛凞道:“你能听信善言,权衡轻重,不枉朕对你的期许。你定要好好照顾田汉光,他是真正一心为国毫无私心。你可知他对你如何评价?”
朱文愣住了,听完皇上所言,顿时感激涕零,伏地哽咽道:“臣就是个地痞无赖,臣知道朝中大部分人都瞧不起臣,没想到田大人却看得起臣。皇上,您和皇贵妃信任栽培臣,臣没有别的法子报恩,唯有忠心替皇上办事。臣对天起誓,此生若有一丝对不起皇上和皇贵妃的心思,便叫臣断子绝孙乱箭穿身死无葬身之地。”
湛凞稍许展颜道:“君无戏言,朕不会忘了许你的豫平巡抚一职。”
朱文激动地浑身一颤,见皇上走了,忙爬起跟了上来。
夜间本该安静,湛凞此刻却被熙攘的人流堵在了路口,她正因为田汉光生病而心中烦闷,又见人群嘈杂无序,十分不耐烦道:“半夜间,什么人如此吵闹?”
朱文指着那处高门回道:“这是当地名流高旭的宅子,今儿是他四十七岁的生辰,拜贺的人太多,从早到晚没个停歇。大家都说这人极有才华,和董家私交甚好,董平和马强很推崇此人呢。据说当年他去京城看望董桦,做了个什么文章,轰动了整个京城。何国民他们也是这人的座上客,经常来拜访。不过臣看这人就是个酸透的书生,成天之乎者也的。税改时这人也带头闹事,说什么地是祖宗留的,什么天变了,祖宗不变。还说谁做了臣民,谁就交税,人头税才是合理。不能让祖宗留的地也跟着交税。臣可听不懂他说那些,这些都是田大人告诉臣的。不过田大人回他的话臣倒听明白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一切都是皇上的。高先生想白占皇上的王土吗?’。占了皇上的王土,那不就是谋反?臣真是佩服田大人会讲话。可惜臣教训了那个大户后,他倒是识趣老实了,没给臣个下手的机会。”
湛凞只是冷笑了下,绕道而行,走不多远,便挥手让朱文不必再跟着。朱文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回去了。出了城,来到一处驿站,子端拿出来公文,充作个不起眼的小官吏,伺候皇上歇息下。一夜安枕,第二日上路时,子端接到了旨意,竟让自己派人去密查那个叫“高旭”的人,她一向不会多嘴,立刻去安排了。
由于天气放晴,回程的路走得快了许多。但快到达岚县时,湛凞有些饿了,便下马进了一处官道边的茶铺,点了几个包子兴致勃勃吃了起来。天气寒冷,来个客人不容易,所以茶铺老板特别热情,详细介绍了这一带的风土人情,又说现今没了兵匪,百姓都回乡安定了,这些都是皇帝的功劳。
如此不经意间的大加赞赏让湛凞心花怒放,她笑意盈盈环顾四周,只觉有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甚是舒畅。她随意指着三岔路问道:“这都是通向哪里的?”
老板笑得更欢,“我们岚县可是四方的交通要道,往北直通武威郡,往西直到京城,往南,嘿嘿,可就去了天门岭了。听说那儿还和南晋对峙呢。那姓闵的,可不要再回来了,谁也不愿他们做皇帝。”
湛凞心中一动,又和老板聊了几句,等歇息够了,复又跨上马,却不是向西走,而是直奔南方。子端心里一紧,暗暗怪老板多嘴,又勾起了皇上的游兴,她硬着头皮第一次开口阻拦道:“皇上这是要去哪儿?皇贵妃可还在京中等着您呢。”
“派人给仙仙送个口信。”湛凞哪能听得进去,打马扬鞭绝尘而去,全然忘了闵仙柔嘱咐她的归期。子端无法,只得快速跟上。
到底年轻,连日的赶路非但没让湛凞感觉劳累,反而使她更加Jing神。到达天门岭后,她并没有急着让子端去通告,只细细观察了赵岩的军营布置,这却引起了巡察士卒的怀疑,当即有十来个手持长矛、面色不善的士兵围了过来。
湛凞非常赞赏,命令子端跟着两名士兵去见赵岩。片刻,就见全身顶盔贯甲的赵岩飞奔而来,四周警惕地扫视了一番,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然后才恭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