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宫女不同,一辈子只能老死在宫中,所以最见不得有人出宫自由。即便到了二十五岁的出宫年纪,不给太监们行贿,甭想出宫。我俩的月钱少得可怜,还不够塞太监们的牙缝。现在想来,她当时和我在一起,也是抱着一辈子老死宫中的打算。谁想皇上登基后,宫中新人新事,大伙儿也再不用受欺压,又巧我俩正好二十五岁。几月前,掌事的问我们要不要出宫,她家人都健在,她又想家,动了心思也是常理。我和她不一样,我家里村里都没了人,又在宫中生活惯了,出宫后都不知怎么生活,自然是要留下来。”昌福悲伤道:“我俩为这事大吵一架,几天都没见面。后来我听说她决定要出宫了,我又不甘心,连夜去找她,和她说,如果到宫外她还愿意和我一起,我就和她一起走。结果她说,宫外不比宫内,女人自古就是要靠着男人生活,到了宫外自然要听从父母之命嫁人生子的。我还能说什么,八年的情分一夕而散。”
董姝韵心中颇为难受,安慰道:“她说得也没错。女人总是要受男人摆布的。”
“谁说的,咱皇上,哪个男人敢摆布!”昌福又Jing神起来,“我也想通了,不怨她也不怨我,都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有情分未必有缘分,她嫁人生子,我祝福她。我呢,也把她埋在心里,重新再找个有缘的,宫中独身的姐妹多着呢。我要求也不高,知冷知热相互有个依靠就行,这次我得找个能过一辈子的。”
董姝韵被她逗乐了,抬头竟见星光漫天,顿觉舒心了不少。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了身边这位,容貌不多出色,一双浓眉大眼倒是让人颇有印象,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憨傻。
昌福见被盯着,笑得更加欢实,“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
董姝韵猛地警觉,反复思量后,小心翼翼道:“我叫姝儿,延福宫的。”
“书儿?看来你爹娘是希望你多读书了。”昌福大大咧咧笑道:“怪不得我没见过你。唉,各娘娘的宫中自是有专人送膳食,我可进不去的。对了,你明晚还来吗?我给你带好吃的。”
董姝韵不知是自己看人不行,还是心思不够深沉,总觉得这人不像是坏人,竟莫名其妙地点头应允了。她暗想,就当是给自己在这深宫中找点乐子吧,就算有人借着这人来害她又能怎么样,闵仙柔也不会让她轻易出事的。说不定,她心中泛着寒意嘴角却不住地冷笑,今晚的一切说不定闵仙柔早已经知晓。
董姝韵到底是董桦身边长大,很是有见地。就在她回延福宫后,闵仙柔已经得到了线报,申菊当即去查那个昌福是何许人也,只一夜便来回禀,这女子没有异常,确是个没心机的下等宫人。
闵仙柔因胎动的厉害,苍白着脸,无力地说道:“别逼得太紧,本宫还要让她出面对付祁、何二人呢。”让自己的孙女打击自己人,光想想董桦的表情就让闵仙柔觉得舒心。这时酉阳急匆匆来了,跪下回禀道:“娘娘,在小铜山附近有人瞧见了从北飞来的鸽子。监视的人打下了一只,发现了这个。”她将手中拿着一个拇指般大的小竹管呈上。
闵仙柔示意她打开。酉阳领旨,打开念道:“生意僵持,对方少三十金,亦不退让,恐月余不回。”她脸色剧变道:“娘娘,这分明就是说钜城的战事。”
闵仙柔突地问道:“董、马两家有何异端?”
酉阳一愣,立即道:“马强每日间除了去衙门便窝在府里。董家自皇后省亲后,董桦便病了,董世杰也不常出门,只偶尔和些沽名钓誉的酸儒去同庆楼吃酒。奴婢已经查过那些酸儒,均无异常。”
闵仙柔揉揉太阳xue,幽幽道:“本宫替湛凞拔了这刺吧。叫卫绪到上书房来。备辇。”
在旁的银月忙道:“娘娘,你这脸色,还是歇息一会再去。”
闵仙柔淡淡笑道:“本宫对自己的身体有数。”
众人见劝不得,只得加倍小心翼翼护着闵仙柔。到了上书房时,卫绪早已候着。
闵仙柔只扫了他一眼,道:“皇上出征前对你说了什么,你可记得?”
卫绪跪下叩首道:“臣唯娘娘懿旨是从。”
闵仙柔也不客气,说道:“本宫要调兵。”
卫绪更干脆,只答道:“遵旨。”
闵仙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果卫绪胆敢迟疑一分,她就会立刻让暗卫将其拿下,非常时期,她不能拿湛凞的江山冒一点险。“本宫也不瞒你,朝中有人和闵煜勾结。北面战局如何,闵煜此时已经知晓,他起倾国之兵必不会甘心空手而回,所以赵岩处必有一战。本宫要派你带兵去支援赵岩。”
卫绪这时却有点犹疑,“娘娘,既然朝中有人勾结闵煜,臣更应该在京中保护娘娘。更何况赵岩将军素来神勇,当年在护城,以十万大军抗衡李朗的二十万铁骑都没有败落,如今区区一个闵煜,赵岩将军定能游刃有余。”
闵仙柔难得听卫绪多话,心中好笑,口中赞赏道:“你这番话足见你对皇上和本宫的忠心。当年护城之战与今时不可同日而语。李朗当日是奉了晋末帝的圣旨,无可奈何而已,并不是真想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