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呢。豫平全是董氏党羽,若派个自己人去,稍有差池,被他们反咬一口,到时恐怕难以收场。这些心腹都是随我从端地出来的,真要为了前晋旧臣治他们的罪,我怕寒了人心。若是随便派个人去,万一和董氏勾结一处,唉,无人可用啊。”
“这有何难?就让朱文、朱武兄弟去吧。”闵仙柔抚平了她的眉头,灿然笑道。
“朱文?朱武?”湛凞思索片刻,“想起来了。就是那夜为我端军打开城门的赌徒兄弟。”
“不错。地痞无赖对上道貌岸然,岂不有趣?”闵仙柔狡黠笑道:“若是动静闹大了,杀了这二人也不可惜。这二人身份一直卑微,前晋旧臣又都知道是这二人打开城门,亡了前晋,自然会将他们视作你我的心腹,恨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勾结一处。”
湛凞淡淡道:“还是要防的。”
闵仙柔见她情绪不高,宽慰道:“我知你今晚为董姝韵所说之事心里泛堵。凞凞,别为我担心。我自有法子——”话未说完,只见湛凞突地银牙一咬,脸上闪过一丝恨意,气愤道:“我只求与你相守,只求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哪里错了?哪里错了!那帮子小人、蠹虫!天天口中讲着礼义廉耻,私下全是为了自个的荣华富贵,都是些黑心烂肺的东西!成日间在朝堂上与我作对,我也忍了。现在居然,居然想要对你下手。我、我——”
闵仙柔轻柔地捂住她的嘴,眼眸中显出脉脉深情,忽的明朗一笑,“凞凞,你要相信你的仙仙。仙仙可不是任人摆布的弱女子,她是唯一可以和你携手天下的奇女子!”
这番自夸逗乐了湛凞,她搂紧爱人,长舒一口气,说道:“有的时候皇帝做事就像做戏,所以仙仙,你也一定要相信你的凞凞。”
“你放心!我会去看你的心,不去看那些流于表面的东西。”闵仙柔深吸一口气,悠然道:“所以凞凞,关于选秀,目前你不要拒绝也不要答应,等待时机,可好?”
爱人是要她将选秀当做筹码,和董家交换条件啊。湛凞虽然明白,心里却苦涩,只能将头靠在闵仙柔的颈窝,幽幽不语。两人就这么相拥着,静静听着对方的心跳,渐渐有些理解了湛洵的用意,那几年分开的历练所换来的不就是两人间坚不可摧的信任吗。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后几日果有大臣上折子请求皇上选秀充实后宫。奇怪的是皇上的态度,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再议”。好些个臣子去找郭桢探听圣意,可郭桢自个还是云里雾里地猜不透。皇上在潜邸时是纳了许多美人,但那都是做给闵踆看的。如今要做给谁看?
连郭桢都不明白,董氏父子三人更是纳闷。这天夜里三人在书房商议对策,董世杰愤然道:“那湛凞就是个色胚。爷爷,爹,你们看她在端地的所作所为,可怜了那些女子。”
“住口!”董平呵斥道。董桦叹道:“世杰,看事不能只看表面。若是这女子真的如此不堪,今日坐在龙位上的就不会是她了,你妹妹也不会只做个挂名的皇后了。你没瞧见那些个在端王府中的美人下场吗。平儿。”
“爹,”董平躬身听董桦言道:“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你再去派人告之何亮,务必小心谨慎,不要落人口实。”
董平才要答“是”,却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紧接着粗喘着气的心腹在门外焦急地低声道:“老太爷,老爷、少爷,大事不好了。”
董世杰拉开门,斥责道:“成何体统!”
心腹小厮急得一头汗,“少爷,万分火急啊。”
董平气儿子这时还要拿派头,喝道:“还不进来回话。”
小厮顾不上礼仪,冲进来都没顾得上行礼,急急道:“太爷,老爷,河间府来人了,说是马志洁被流寇重伤,情形危急。现在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已经送进宫中了,何大人请老太爷、老爷尽快拿个主意啊。”
“原来是这儿等着我呢。好狠的皇上,好绝的手段。”董桦到底是人Jing,虽微闭眼睛,面上却平淡无色,吩咐道:“你先下去吧,让来人转告何亮,静观其变,稳住不要乱,朝廷中有老夫呢。”小厮应声出去了。
董世杰忙掩上门,恨恨道:“这湛凞哪里是女人,分明就是她派人搞的鬼。”
董平也有些着急,问道:“爹,这可如何是好?”
董桦长叹一声,睁开眼睛,平静道:“越是此时,越要冷静。自古军不干政。即便剿匪,也是府衙为先。真要是匪患猖獗,那也要府衙上表朝廷,朝廷方能派兵。若是稍有民乱,朝廷就派兵,民心还不惶惶?到时给敌人可趁之机,皇上更不好收拾。你们说是也不是?”
董平渐渐心定,“父亲的意思是,明日朝堂上,我们绝不同意皇上派兵剿匪,只让河间府出面平乱。”
董桦点点头,又合上眼,缓缓道:“你马上派人联络我们的人,明日朝堂上决不能松口。唉,如今唯一的隐忧就是马强了。难道我真的老了?马家的所为猜不透啊,难道他们真得一心一意归顺了皇上?”
董平忧道:“唇亡齿寒,他不会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