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接近她吗?难道没有其他的原因?哪怕只有一点点,与冰冷的“利用”毫不沾边……她知道娜娜总是试图在利用她,但是苏箬并不因此感到难过,也许是因为娜娜表现得正大光明,反而比姬遥莘这样用温情掩饰的冷淡更容易接受。
“你小的时候,也碰到过一些怪事吧。”穆蕖说。
苏箬隐约回想起小时候总会遇到一些怪事,类似于半夜醒来时看到有歪脖子的女人站在门口看着她,下雨时对面邻居房檐下就会有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坐在那里独自下棋。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回忆被无限模糊和扭曲,让她分辨不清是否真的曾经经历过这些事情,还是臆造出很多并不存在的情节。
“你的身后有一个红衣女人,她跟了你很久了。”穆蕖又说。
苏箬本能地回过头,身后只有太平间中空荡荡的黑暗,盖着白布的停尸床一个一个排列整齐,向黑暗深处延伸。但是苏箬不觉得害怕,穆蕖这么一说,她反而还有些温馨、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笑了起来:“那是我的姐姐,她在几年前自杀了。”
穆蕖的神色猛地严肃起来,她目光炯炯地望向苏箬,活像是审讯犯人时的目光。
“你根本没有姐姐,你的掌纹中没有和你血脉相行的人,你身后那个红衣女人也不是你的姐姐,那是恶鬼。”
“你弄错了,”苏箬很耐心地对穆蕖解释,她觉得穆蕖真的没有必要用这么严肃的神情对她说话,“她真的是我的姐姐。”
穆蕖的眼神又成了那样充满怜悯的样子,苏箬有点恼火,她讨厌对方这样的眼神,就好像她需要得到可怜一样。但是穆蕖什么都没有说,她从墙上挂着的一个黄色布袋中取出什么沉甸甸的东西,递给苏箬。
苏箬接过来,原来是一面八卦镜,约有巴掌大小,和僵尸片里道长使用的八卦镜一模一样,只是显得陈旧些,中间的镜面是用铜磨成的,不甚光滑,她忍不住笑了:“你是道姑?”
“请叫我女冠,谢谢,道姑是蔑称。”穆蕖正色道。
苏箬举起八卦镜,向自己身后照去。她当然不指望能照到什么东西,类似于苏笠的身影之类。苏笠向来神出鬼没,大概只在她万分危急的时候会出现,不过既然穆蕖说她在苏箬身后,那么苏笠也许真的跟着苏箬吧。
啪的一声,桌子上装水的瓶子炸开了,水溅了苏箬一脸,苏箬还来不及惊讶好好的水怎么就成了炸|药,穆蕖惊叫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灯泡随着穆蕖的声音啪的炸碎了,世界变成一片黑暗。就在灯光熄灭的瞬间,苏箬看到八卦镜中清楚倒映出身后苏笠的红裙,苏笠垂至腰间的长发,还有苏笠的脸……
她觉得自己没有看清楚苏笠的脸,但是她知道分明是看清楚了,只是难以置信。
穆蕖还在惊叫着,苏箬感觉她在黑暗中和一个什么东西搏斗——穆蕖踢翻了板凳,茶几也随之打翻,噼里啪啦的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苏箬却呆呆地坐在黑暗中,手中捧着的八卦镜开始发烫,又成了彻骨冰凉,然后随着碎裂的声音,在苏箬手中裂成了好几块,落到了地上。
苏箬想起来刚才在八卦镜中看到了什么。以往她所看见苏笠的模样,总是那个朦胧模糊的红影,但是在八卦镜的倒影中,苏笠的模样格外清晰。
那是姬遥莘的脸。
苏笠不是姬遥莘。苏箬无比确定,在整个吊诡的事情开始时,第一个发生在雪山上的故事,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姬遥莘。而她还没有老年痴呆到把姬遥莘的脸拼接到苏笠的脸上,更何况,镜中的一切都倒映得那么清楚。
苏箬的双手在发抖。她不害怕黑暗,不害怕一惊一乍跳出来的怪物,她想起穆蕖告诉她,她并没有什么姐姐,苏箬现在只对自己的记忆有无限的恐慌——难道她曾经认知的一切,全都是假的、不存在的?没有死亡,没有苏笠,没有恐惧,或许连她自己,实际也都没有存在过……
穆蕖还在和黑暗中看不见的怪物互殴着,苏箬感觉穆蕖已经占了下风。她站起来,茫然地向打斗声音发出来的方向靠近,却感觉到眼球传来一阵刺痛,眼前的黑暗仿佛析出了无数层次,扭曲变形成了无限延伸的血红色,好像是红色的花海。
等到眼睛上的疼痛消失,苏箬听见了重物坠地的声响,随后黑暗又恢复了平静,她叫了一声“穆蕖”,没有人回应。
苏箬凭借着记忆一步步后退,她摸索到了太平间大门的位置,轻轻一推,木门开了,刚入夜时天边还残存的一抹光照进来,苏箬却惊讶地发现,太平间里的样子变了。
翻倒的茶几和板凳还是那样倒在地上,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灰尘,起码有半寸厚,没个把月积不起来;那些停尸床乱七八糟地摆在空地上,有的甚至已经翻倒,整个屋子宛若被废弃许多年,没有一个人,穆蕖早已不知去向。这是那个“鬼界”的医院的样子。
苏箬默默地离开了太平间,将木门掩上。忽然间就起风了,苏箬感觉到身后的落叶被风吹了起来,有几片叶子落到了她的后背上。她看向医院大楼,就像蛰伏在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