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找机会揍她之类的,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人像昨天一样谈笑,生篝火,拉手风琴唱歌,然后睡觉。如此雷同的一天,苏箬忍不住想起石川沙罗的鬼宅。
如果以鬼的形式永生,每天都过同样的生活,重复同样的程序,似乎出奇的无聊。
苏箬的情绪一直都不太高,她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低落的,因为她的世界一切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混乱重复。面目狰狞的鬼怪不足以威胁她的生存,反而成了令人恶心的道具。换句话说,这场游戏玩到这里,她累了,很累。
晚上,苏箬依然躺在那张木板上,同样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却半梦半醒睡不踏实,同样在半夜时醒来,同样看到斯大林、列宁和托洛斯基在烤火,同样发现小屋已经消失,她站在树林的墓地之中,月光依旧如银,丧尸的身影在林间的雾气中来回晃悠。
苏箬将武|士|刀拿在手里,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她穿过树林走上了那片土坡,月光亮得她有些害怕,随后她又走到了河边,果然不出所料,姬遥莘正背对着她站在河边,长发披散在肩头,身姿窈窕如女神一般。
苏箬走到她的身边,月光落在肩头,起初觉得冰冷,后来却有些温暖。姬遥莘说:“苏箬,你感觉到累吗?”
同样的问题,苏箬回答到:“我累了。”
姬遥莘微笑了一下——苏箬觉得很奇怪,她并没有去看姬遥莘,可她也知道姬遥莘是在微笑着。姬遥莘说:“苏箬,你一定对我的身份感觉很好奇是吗?”
她走到不远处稍微干燥的河畔处坐了下来,苏箬想了想,也跟过去。姬遥莘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苏箬期初想要刨根究底,后来发现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对姬遥莘的秘密保持一种不痛不痒的好奇成了常态,而现在,姬遥莘似乎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姬遥莘的手掌托起那把折扇一样的东西,白皙纤细的手指夹住其中一端,在月光下,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那么理所应当。苏箬走过去,站在离姬遥莘很近的地方,望着她。
姬遥莘的手指灵活地转了一下,就像转笔那样,那把折扇忽然被打开,如同瑞士刀,一侧便忽然冒出了约三寸长寒光闪闪的刀刃;她将刀柄握在手里,小刀锋芒暴涨,颜色转红如血,成了颜色血红的短剑;苏箬看得目瞪口呆,姬遥莘轻轻巧巧将那把红色的剑转了个方向,剑刃变成灯笼,苏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灯笼的模样,这件魔术道具又成了盛开姬遥莘手上的一朵花,细长鲜红的花瓣。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花朵不见了,姬遥莘手里的东西又变成了那把木制折扇。
“你……”苏箬有些说不出话来。姬遥莘原来是变魔术的吗?好像又不是,所以她展示这么一招绝活到底是想怎么样,拉拢她加入魔术巡回演出团么……这完全不现实啊……
“这个东西,叫幽冥令,”姬遥莘手指轻一收拢,那东西便无影无踪了,皎洁的月光之下,苏箬忽然注意到,原来姬遥莘是没有影子的,可她的眉眼是那样美丽而真实,真实得像一场幻梦,“是我身份的证明。Yin间的人看到这样东西,就知道是我。”
“Yin间……”苏箬喃喃重复,与其说是难以接受,不如说是彻底懵逼。
“也许你已经猜到了,我是幽冥引路人,娜娜和吴德也是。”姬遥莘站起来,走到苏箬面前与她对视,她的瞳孔那么黑,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光都落进去,终究也只剩下无尽的虚无,“我们曾经在梦里见过,我在河畔问你是否感觉恐惧,你却从来没有回答我。”
苏箬骤然想起,就在她死去的那个晚上,灵魂游弋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死亡,她梦见了一片旷野,一条河从旷野上流过,河上有座桥,两边各站了一个女人,同样漂亮得惊人,现在却想不起来她们的模样。那时的月光,就如同现在这样皎洁明亮。
“幽冥引路人……”苏箬虽然想起了很多事,脑子有点短路,只能怔怔地复述这个很中二的词语。
“孤魂有时候会在阳间徘徊,所以需要引路人将他们引去黄泉,过奈何桥……引路人也是亡灵,但并非每个亡灵都会选择成为引路人,”姬遥莘说着,表情似有些落寞一般,“执念越大,越是难以引路,更重要的是,每一个引路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习惯吞噬人的恐惧,娜娜——”
她说到这里时,话语戛然而止,然后苦涩地笑起来:“这是秘密。每个引路人都有自己所需要的,但是别的引路人究竟需要什么,是不能说的。”
“可是娜娜告诉过我,你——”苏箬脱口而出。姬遥莘以她的恐惧为食,这是娜娜说的。
“是的,娜娜违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或者说,是引路人的规矩。”姬遥莘轻轻叹口气,苏箬看不出来姬遥莘的情绪,但她忽然意识到,姬遥莘用的代词是“娜娜”而非“叶莲娜”。
“所以娜娜会受到惩罚,她不再是引路人,这是她的世界,她会在这里销声匿迹。这也是我现在容忍她的原因。”姬遥莘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苏箬,这场游戏很快就会结束,等娜娜离开之后,我希望你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