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后,顿时成了越民最嫉妒的对象。
那些三代以外的宋民子孙心里都活跃起来了,因为安南经略司出了新的策令,允许他们这些人申请为“汉户”,更改登记户册后,就可以补发住房补贴的差额,并享受其他待遇。布告的当天,州衙户曹司公厅就挤满了前来申报的“宋民”后裔。在登记十多天后,有胆子大的越族有,根本就不是“宋民”后裔的,揣着伪造的证据,心里打鼓地来申报,结果却通过了。因为户曹司的审查并不严格。越民中不乏聪明人,尤其商人,Jing明的颇多,趋利性也强。当假的也通过的消息暗中传开后,动这种心思的越人就悄然增多起来。
安南经略司不在乎越人造假,发布这道策令其实就是在引诱越人造假。这是在短期内增加“汉户”、分化越人的有效措施,至于真正的血统,又不是继承皇位,何必较真?——诸夷皆可入夏嘛。
这些更改民族的越人当然不会真心认同汉族,但安南经略司认为这不是问题。从他们登记为“汉族”的那一日起,就等于放弃了越族,而户籍更改发布出去后,这些“越汉人”就会成为所有越族人憎恨的背叛者,以后也只能顶着汉族的名头混下去。而随着朝廷统治在安南的深入,作为华夏文明主体的汉民族的强盛将根植入他们心中,即使他们这一代还保留着对越族的感情,但到了下一代、下下一代,就会以汉人自居了。一个民族的归属感来自于对民族的自豪感和骄傲——在这个时代,有哪个民族能比华夏汉族更有民族自豪感呢?这是一个自诩“中国”的民族,即使是在中原王朝武力弱的时候,面对武力强大的胡族,他们也仍然打心底认为对方是“蛮夷”,这种骄傲根植在骨子里,来源于强大的文明。安南路的大宋官员们同样有这样的骄傲,他们相信,这些越人最终会在大宋的文治下,成为真正归心的汉人。
当然,那些自负为越国贵族的大家族,做不出这种背弃祖宗的事,财产上的那些损失虽然庞大,但还不到毁灭家族的程度,与当初选择弃国投降不同——不投降就得死,而家族存续比国家的存亡重要。当初,他们越人的国家不也是从无到有吗!只要族群在,就有希望,但背弃了祖宗,就没有了越族。
安南经略司也没有灭绝越族的想法,而是要分化、削弱她,然后教化,最终化夷为夏——成为真正归属大宋的一员,至于哪个族并不重要。
新城搬迁完成后,空荡荡的交趾都城就被宋军夷为了平地。
——代表交趾国家存在的都城从此化为乌有。
安南经略司计划在遗址上面修建一个商品批发集市,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仓储集市,从安南路北部、西部运出的木材和特产将运到这个集市进行批发和仓储,再由海路运到大宋其他路进行交易。等若干年后,这里就会是闻名安南的批发仓储集市了,不会因为以前是越都而存于人们心中。
***
时光荏苒,安南路已经过去了十年。陈如瑛从一个州的武安军统制,一步步升到了安南路的武安军都指挥使。这十年的岁月,见证了一位女军人的成长,也见证了安南路的“成长”。
陈如瑛心里泛起感慨,回首望向身后的书架,目光停留在一个靠墙的大樟木箱上。那里面存放着一箱的报纸,从最初的《安南周报》到后面的《安南日报》,没有一期缺过。这些报纸从各种方面描绘展现了安南路的成长,合起来,也是一部“安南史”了。
其中,文化教育的成果是最为显著的。
就在去年进行的大宋诸路识字率普查中,安南路的识字率名列前五,仅在京府、两浙路、福建路、广东路之下。
当然,这与安南路人口基数少也有关系,毕竟只计入安南经略司直接辖治的州治区人口,溪峒自治区的人口暂不计入其中——即使如此,这个成果也是相当惊人了。
陈如瑛认为,这是安南路十年治政都主要倾向教育的必然结果。
而开初的很多政策,都是强制推行,不允许百姓反对。
在安南路成立后的六个月内,安南经略司在筹建中,由安南行营进行军管,很多策令都是在武力威慑下强制推行,教育策令就是其中的典型。
以前越国的所有官学都被安南行营征用,成为“大宋安南路×州官学”,以前的学官和夫子全部解职,学校停学。
新的学官和夫子全部由大宋进士担任——朝廷不缺进士。从建炎朝复科举起,每年科举名额都不少于四百,但空缺的官职总有被进士填满的时候,何况朝廷消减合并了不少官职,即使后来又恢复或开设新衙署,等候选官的进士也是越来越多了,包括进士科和制科的进士。那些没有得到选官的进士都进入太学或国子监的教谕科,学习如何做夫子,学成后会下放到各州的县学任教,或者派到海外华宋州、瑞宋州任教——作为去海外的补偿,朝廷会发放一笔颇为优厚的海外补贴,而且干满三年后可以申请回调。
朝廷以此措施吸引了不少进士前往海外任教,而今在安南路也采用了这个措施——头批就有四十多名进士申请派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