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积极,在他的州守任内更是将兴化县辖地往北拓了一百里。两人巡视的地方已经临近北面边界了,他稳稳地骑在象背上——现在他已经很习惯骑乘大象了,手里的软鞭指着北面广袤的地域,眼睛里跳动着光芒,“仲茂可要再往北去?”
北面密林内就是土人部落的地盘,三百人的护卫军象骑队伍过去,这动静必定会惊起土人不安。
李易与花庭之相处已有一月,称呼也从称呼官名到称呼表字,关系拉近不少,说话便不像最初那般迂回,他这话问得单刀直入,带有锐气。
花庭之哈哈一笑,爽利道:“顺之兄以后再来华宋,小弟必引你北面一游。”意思是,那时北面已在华宋境内了。
李易仰头大笑,扬鞭一甩发出啪一声,喝道:“好!”
他就知道,卫国师有野心,让花庭之过来不是吃闲饭的。
这个女子,比朝堂上所有的男人都有扩张的野心!
但这种野心他喜欢。
在他看来,以前的大宋太弱,号为中国,却被契丹、党项、女真所欺,何以称为中国?他们华夏的文明是他们大宋士大夫骄傲的根骨,所以能鄙夷地说那些是不服王化的蛮夷,但是文明没有强大的武力作后盾,蛮夷就用铁蹄能践踏你的文明。
李易喜欢卫希颜对华宋文武官员讲的那句话:“用大宋的刀枪劈开荆棘,用华夏的文明照亮世界。”
他们为之骄傲的文明足以让这个世界更加光明。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野蛮和黑暗。
李易看着前方墨绿浓郁显得Yin深的丛林,那里面有野蛮的土人,他们不识字,他们不知礼,他们不懂何为道德廉耻,只有残忍的生存本能。那里,是没有文明的野蛮世界。而他们的责任,就是将文明的火烛照耀过去。
“大宋万岁!文明万岁!”他举起鞭子豪迈地哈哈一笑,胸膛里依然跳动着年轻时那颗热血澎湃的心。
他喜欢华宋州,这里充满着激情。
想起回到内陆后又要和那些老文牍们打交道,他的目光就黯淡下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这里带着炎热的空气。
离任回国前,他和花庭之有一次长谈,论起《丁巳协定》后南北形势。
花庭之道:“中国应当有相当长一段安稳时间,即使有不安稳,也是中国之外。”
他话里说的“中国”,显然是指南北两个帝国。
“中国之外不安稳”,可能是北周之外,也可能是南宋之外,更可能,两国之外都不安稳。
李易想起协定中那句“共御华夏外敌”,真是含义深刻啊。
他眼中闪过异采,道:“从南北礼战到东海决战,忽有柴周复朝,至今日之局,此中草蛇灰线,有马迹蛛丝,隐於不言啊。”
花庭之哈哈一笑,未答。
李易却已得到了答案。
想当初南北约定“礼战”时,南洋官兵中颇有议论,说卫国师仁慈,干嘛要与北军讲什么礼,架起大炮轰了就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十足信心,仿佛北军就是纸糊的。结果几场大战下来,人人瞠目,北军竟是如此难打的?!便有很多官兵庆幸约定礼战了,还好,还好,不然要死多少同袍啊。州里的官员文吏也在唏嘘,说得亏了约战,不然得毁多少城池田园,肯定满目疮痍啊。
李易当时就在想,这礼战里面有文章啊。
小到一支军队、大到一个国家,强大起来最怕的就是自我膨胀、不能清醒认识自己。万幸的是,南北两个朝廷都有理智。或者,确切地说,掌握南北兵权的两位军事大臣很清醒。于是,有了这么一场只可能在春秋之前发生的“礼战”来让南北君主和臣民们清醒,让双方都自信十足的军队清醒。于是,才有了《丁巳协定》的签订。
若没有之前那场礼战,让南北都意识到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后面的协定不会容易签订下来,即使签订了,也没多少诚意。
李易心道,这般涉及两国的长远铺设,困难重重自不待言,即使他由草蛇灰线察知其迹,揣摩出真相仍然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他心底对卫希颜更加佩服。
李易赞同南北分立。他见过渔船回港,有经验的老渔夫说,装鱼的舱里要放一条专门吃鱼的鱼,那种鱼会追着舱里的其他鱼不断逃,这样回到渔港活着的鱼就会很多,而活鱼比死鱼卖出的价钱高。李易心想,治大国如烹小鲜,这治鱼的道理也蕴含着治国之理。一个国家要有虎视眈眈的敌人在侧,才不会耽于安逸而怠惰。就如宋辽澶渊之盟后,大宋不趁着这段时期训练军事,提高武备,反而安逸怠惰了,靖康之祸肇始于此。
更重要的是,北周与大宋的分立不同于以前的辽、金威胁,那是异族,若不彻底解除北患华夏就有危亡之殆,但周与宋同根同种,无论谁强盛,都是华夏。李易在海外这么些年,看到那些富有的大食商人们趋之若鹜地到大宋来贸易,说起大宋就一脸欣羡向往之色,但李易知道,这些海外蕃商欣羡向往的是华夏,是中国,并不在乎统治她的王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