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装出一副客气的样子,向他说道:“府上可有什么长辈女眷?不妨由老婆子安排,去相看一回,便知端底。”傅试却叫不妥。他父母早亡,亲近的亲戚中并无什么靠谱的女眷,否则,也不会任由他如此胡为了。
连媒婆只得又冥思苦想,实在推脱不过,方出主意道:“若是老爷想相看别人,老婆子却是束手无策。只是这薛家,既然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薛家大小姐偶尔也到铺子里走动,老爷想看时,只怕就着落在这上头了。”
傅试一听有理,遂赏了些连媒婆茶水钱,遣了小厮去薛家的铺子前打探。小厮去打探了几日,回来方说:“薛家铺子乱得很,大部分都是被那薛家大爷呆霸王管着的。只有两间铺子归薛大姑娘管,不过没管几年,却已经发展成好大一片了。常见她家人进进出出的,小的只远远看见过一眼,那气派,便是宫里的皇妃也不过如是了。”
傅试打听得清楚,想到自家妹子已经二十三岁,估计靠她攀附显贵之家,只怕已是没指望了,倒不如用妹妹换了薛家这摇钱树回来,也算是派些用场。虽说那薛呆子在京城之中名誉不佳,但是有薛家大小姐在手,倒也不怕他对自己妹妹折辱太过。遂派人去跟那连媒婆说,要她上门说和。
那连媒婆得了准信,忙去薛家将那来龙去脉跟薛姨妈说了,薛姨妈起初听到未来姑爷是有官职的人,说不定能够提携薛蟠,先就有几分高兴,结果再一打听,说那傅秋芳已经二十三岁了,是个老姑娘,心里就开始嫌弃起来,语意迟钝,推三阻四。
连媒婆原本兴冲冲地双赢之举,结果被她这么耽误下来,不说成,也不说不成,只是一味拖延,连媒婆见惯了世事的人,又有什么不懂的,当下回家就向她女儿吐槽说:“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怨不得她老公宁可早死也不要她!也不看她那儿子什么德性,有姑娘家愿意嫁就算烧了高香了。若不是薛大姑娘名声好,这门亲事原也落不到她家头上。居然还敢拖着,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女儿年纪虽小,却是个鬼机灵,于是又跟她出主意道:“这又有什么难的。听闻那个薛呆霸王,最贪恋美色,只要皮相略好些,别的他是不顾的。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你从他身上下手就成了。”
连媒婆一听果然有理。傅秋芳每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是去京城贵女名媛之家闲逛,走的也是谨慎的路子。那薛蟠又怎有机会得见。不过她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为了做成这媒,也颇下本钱,特别是已经做到了一半的份儿上,自然更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因打探得薛蟠在锦香院有个叫云儿的相好,就使了些银钱买通伺候云儿的小丫鬟,趁着那薛大爷歇在锦香院时,将傅秋芳的美名在他耳边念叨念叨。接着又在薛蟠的随侍小厮那里放出风来,说是傅家有意做亲,奈何薛姨妈不许。
薛蟠从锦香院听得傅秋芳美名,心中痒痒得如被猫儿挠过一半,怎奈那傅秋芳乃是官宦人家的淑女,不比锦香院这种开了门做皮rou生意的人家好肆意轻薄,心中正在遗憾着呢,不承望他那小厮竟透露出傅家有意做亲的消息。
薛蟠闻讯大喜过望,忙奔回家去责问薛姨妈,言道如何如何,死乞白赖着要薛姨妈促成这宗亲事。那薛姨妈老寡妇一个,就指着儿子过活,故而平日不分来由地溺爱,此时见薛蟠这副模样,哪里抵得过,不过三言两语就改了口风。
连媒婆那边得了信,忙去知会傅家,故而两家都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宝钗是直到薛蟠回家闹薛姨妈的时候,才知道端地的。她从前在王子腾女儿下帖子办的赏花宴上见过傅秋芳的,知道这是一位品格出众,人物脱俗的好姑娘,和前世里薛蟠娶的夏金桂决然不同。故而得知换亲的消息之后,心中固然痛惜薛姨妈对自己的漠视,但想到若薛蟠能娶得傅秋芳这样的好姑娘为妻室,自己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故而亦有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想法。遂装作不知。她心中盘算着,傅家就算是龙潭虎xue,但她也未必寻不来一线生机。
谁知薛家这边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傅家那里出了纰漏。傅秋芳姑娘虽然被自家哥哥耽误,大好韶华虚掷,却是个有主张的。她ru娘打探得她哥哥做主要将她许配给薛家,忙去外头细问了那薛蟠的性情行事,傅秋芳当时就不乐意了。这姑娘竟披麻戴孝去见哥哥傅试,坦言若是傅试敢将她嫁给薛蟠,她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傅试原本就对傅秋芳有些愧疚的,虽然想着依靠她攀个好亲戚,却从来没想过让她死,一时慌了手脚。亲事从此作罢。
宝钗打探得这个消息,深为哥哥薛蟠惋惜,却也暗中松了一口气。傅秋芳那般花柳之姿,若是果真嫁进来,于薛家来说,固然是好事,但岂知会不会是另一个香菱呢?如今她性情刚烈,拒了这门婚事,宝钗固然颇感遗憾,却也安下心来,少了一层忧虑。
然而薛姨妈为宝钗寻觅亲事的心思却从来没有停歇过,反倒越发丧心病狂。
宝钗固然一派坦然故我,可她身边的人却都禁不住为她的未来担忧起来。她是出了一笔银子,和长公主、韩奇、王家某位庶出的表哥等人一道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