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陪陪我。”贾母如是说道。
探春见贾母着实欢喜,她却也是个有心计的,当下低头想了一回,便笑言道:“宝姐姐的蘅芜苑固然空着,只是琴妹妹初来乍到,难免诸事不熟,横竖我的秋爽斋房子也大,琴妹妹就住在我那里,老祖宗看如何?”
贾母笑道:“如此就更和睦了。”
于是宝琴便在探春的秋爽斋住了下来,日日随探春去给贾母请安。她年纪小,人又伶俐,又有探春在旁帮衬,虽没有上一辈子宠压黛玉的盛景,但那起子听风便是雨的下人们还是忍不住嘴碎传了些闲话出来。
探春因囊中羞涩,曾经做了些绣品托宝钗在铺子里寄卖。这日宝钗便进大观园来悄悄给她送银子,正好看见了宝琴,姐妹两个说了几句话,随即说到宝琴母亲的病情,宝琴满面凄然,宝钗忙安抚说同姚先生拟定了明日前去问诊,宝琴便说欲同宝钗同往。
姊妹两个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又和探春聊了几句,宝钗才匆匆离开,因想着心事,未刻意留意路径。待走过了沁芳亭,才见前面翠竹夹路,竟不是出园子,而是通往潇湘馆了。
宝钗不由得停住脚步,苦笑一声,低头细想了一回,到底不敢多见,一转身,又走上了另一条道。待走过了紫菱洲地界,突然听到林黛玉的声音隐隐传来。宝钗怕是自己听错了,放缓脚步,凝神细听之时,却发觉前面花树下,林黛玉正提了个花锄站在那里,想是刚刚葬了花,脸上犹有泪痕。紫鹃正在身边絮絮叨叨地说话,依稀竟提到了宝钗的名字。
此时宝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站住了脚,听她细说,却听紫鹃说得是:“论理,奴婢也该劝劝姑娘几句,姊妹们在一起虽好,到底该分个亲疏。姑娘虽一心一意拿宝姑娘当亲姐姐一般看待,可是她倒好,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送了个琴姑娘进来,分了老太太的宠爱去。前不久我还听说,老太太有意要把琴姑娘指给宝二爷呢。姑娘和宝二爷正议着亲呢,如此岂不是被人耻笑了去?”
林黛玉道:“紫鹃,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紫鹃无奈,只得转身离开了。
宝钗躲在一棵花树后头,见紫鹃顺着对面的小径斜斜走下山坡,渐渐走远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想转身离开,抬头时,却见黛玉定定地望着她。
宝钗无奈,只得现身出来。“我只是无意中从此处经过而已。绝非有意偷听的。”
黛玉怔怔地望着她:“我知道。”
宝钗又道:“琴儿……宝琴只是随她兄长上京投奔我。我原不想让她进园子的,只是老太太说的话太有道理,一时反驳不得。只是……只是琴儿已经许过人家了,她这次上京,一来是待嫁,二来却是为了给她母亲治病。”
黛玉仍然是那般看着她:“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宝钗就有些发慌。她不得不没话找话说:“琴儿的亲事是前几年她父亲为她说下的,说的人家是梅翰林家。只是去年冬天她父亲没了,梅家的态度就有些含糊。故而她哥哥带着她来京城,等到孝期一满就商议着聘嫁之事。”
“原来如此。”黛玉轻声说道,“为什么女儿家都要嫁人呢?”
她这句话问到了宝钗的心坎里。宝钗也有这种疑问。只是却不好带坏她,故在她面前每每刻意拿些正大光明的道理搪塞而已。
此时被她当面询问,宝钗竟无言以对,又心中慌张,只得胡乱说些言不及义的话:“我与你说句话,你千万莫要传与他人听。我一直觉得琴儿的这门亲事不好,有意与她寻个真心爱她敬她的好人家。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细细谋划。”
黛玉点头道:“你一向是个好姐姐。我是知道的。”
这本来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但不知道为何,宝钗听了这话,心中的欣慰喜悦之意竟然难以抑制。她稍稍躲过了黛玉探究的眼神,匆匆道:“你……你既是知道琴儿之事绝非我本意,我也就放心了。”
宝钗说着说着就想溜走,突然听到黛玉轻声说道:“宝姐姐,其实我都知道的。昨个儿外祖母见我时,偷偷告诉我,赐婚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就是这一两个月的光景。此事我不好告诉紫鹃,故而她才胡乱猜疑。你千万莫往心里去。”
宝钗听闻此言,一时间心中有千般滋味。赐婚之事也嚷了有小半年,宝钗心中自是有数,明明知道该为她高兴的,不知道为什么,却平添了许多茫然伤感。
“如此……真是太好了……”宝钗勉强笑道。
黛玉却深深望着她,那探究的目光一直望到她眼睛里去:“宝姐姐,你果真觉得,这样很好吗?”
宝钗只觉得讪讪的。“好,自然是好的。”她言不由衷地说道,“宝兄弟和你自小是一处长大的,彼此脾气性情相合,本是玩熟了的,他一向宠你敬你,便是寻常人家烦心的公婆,大姑子,小姑子,到你这里也只有偃旗息鼓的份儿。这样的人家,你若嫁了去,又有什么不好?”
黛玉道:“可是若我另有心仪之人呢?”
宝钗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