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属于她。想到这里的时候,闵霜衣竟有一点遗憾,若她真是个普通的流离失所的姑娘,也许她便真的会为了这个卖货的货郎伢子,奋不顾身。
闵霜衣笑着抬头,望向天空,嘴里哼起不知道哪里听回来的小曲:“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潇潇。”
太阳渐渐地高了,两边的人家也渐渐地有了人气。闵霜衣慵懒地向左右看着,这家的姑娘正在屋里把帘子拉得严严实实地梳洗,那家的媳妇却早就在门外张罗切草弄菜。院子里栽着花草的,不时肯定有漂亮的小娘子吩咐了他人摘一朵,插在自己乌发云鬓上。
我以前是否也是这样的呢?闵霜衣想。
若是可以,她极是想要重新体味一下在尘世间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小女子的滋味。
或许那样,她与段琴……?
闵霜衣笑了,她也并不知自己为何而笑。一步三摇,凌波轻盈地向前走去,最后倚靠在酒家杏黄色的招旗下头。她抬起头,见楼上正站在一个颇有两三分姿色的姑娘,轻轻掀动着衣襟纳凉。她看她时,她也低下头来看她。她报以一个暧昧的微笑,那姑娘眉宇间讶异了一回,却也展颜莞尔。
她要了一壶玉卮醪,轻轻款款地走上楼。穿素底撒花衣裙的姑娘,正带着三分惊讶七分调笑地看着她。
见闵霜衣冲着自己甜笑走来,姑娘歪头道:“一杯扶头酒,泓澄泻玉壶。”
她笑yinyin且懒懒地接道:“不如且置之,饮我玉卮醪。”
姑娘笑道:“不知你这玉卮醪,是甜的酸的,苦的涩的?”
闵霜衣慢慢倚在她身边栏杆,道:“老熟陈酿,哪有甜的滋味,苦的道理?不若尝尝我这壶上好的玉卮醪,胜似扶头,却不是扶头。”
姑娘抿唇笑道:“这玉卮醪可有别名?”
闵霜衣眼神醉离,望着街下人来车往,悠悠地道:“我这酒有个别名,却叫断情。”
姑娘不解:“段琴?好名字。”
闵霜衣咯咯笑起。酒已入肠,脸上隐隐热晕,她缓缓摸上那姑娘的手,端详道:“好一双巧手儿。几时开始学的绣?七岁?五岁?”
姑娘脸上略略红了些,低声道:“哪有那份本事,是十一岁上才开始学着描的花样子。”
闵霜衣故意摇头道:“我不信。我晓得摸骨,我只消摸一下,便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她慢慢凑近姑娘粉颈,鼻尖轻轻碰触:“好香。妹妹用的哪一家的香粉,倒有一些茉莉花的味道。”手里顺着姑娘葱根也似指头,一路摩挲而上,直至肩颈。姑娘开始有些抗拒,却也并不大推让,红着脸低着头任她轻薄而已。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闵霜衣一面喃喃唱着,一面将头埋在姑娘颈窝。
温香幽然,肌肤柔软,然塞不满怀抱。
“你叫什么名字?”闵霜衣问已身陷温柔乡的姑娘。
姑娘刚要喃喃开口,闵霜衣却身不由己地退却,肩上似被人被往后一把拉开。
错愕之间,闵霜衣回头。
她看见双眼通红的段琴,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只手扳着自己的肩膀,一只手握着拳,看着自己和这个无辜的姑娘。
“你是……?”姑娘有些愣,看着段琴。
段琴仍然是眼睛红红地看着闵霜衣,并不理她。她讪讪了片时,连忙转身下楼去了。
“……阿琴?”
闵霜衣心中一时竟纷乱不安。她不知道她为何要来,她竟不能只把让当做自己失踪不告而别。段琴手中肩上并没有货担,可见是专程为找她出来的。
“为什么要走?”这是段琴一开口,问的头一句话。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了。闵霜衣看着她。
不知所措只持续了一瞬间,在一瞬间之后,她明白她又变成了小廊。既是欺骗,那么便欺骗到底。如若以后不再相见,骗一时,便是骗一世,也许反是一件慈悲。
“我不愿拖累你。”她说。
“你哪里拖累了我?你就这样一走了之,教我到处去寻你,到处都寻你不见!小姐姐,我说过,你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你还有我。便纵是你没了亲人,如果你愿意,我便是你的亲人,我不愿你走,你知道的。你何以商量也不与我商量半句?”
段琴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一个没忍住,连忙低下头来擦泪。
闵霜衣第一次感觉到无言以对。她想要递上帕子,段琴用力将眼泪抹去,没有接她的帕子,反而一把将她的手腕攥住。
“小姐姐,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闵霜衣一愣。
“你说过,你喜欢我,对不对?”
闵霜衣迟疑了片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段琴憋得脸上通红,两眼尽是泪水,许久才狠狠地道:“那么你却如何又要去与别人饮酒调笑?难不成小姐姐对我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