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野穷困之家给女孩子多半不会起个什么名字,只说贱名好养活,怎么顺口怎么叫。
她皱了皱眉,只低下头来继续翻着之前翻阅着的古竹木书简:“你是我在雪中捡到的,那便叫中雪吧。江中雪,江中雪,这名字倒也不错。”
小孤儿跟着又新奇又怯弱的念了一遍江中雪,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她心里升起。
她从此以后有了自己的名字,还是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她不再是没有名字的孤儿了,也不再是死了之后没有任何人在意的一缕无主孤魂了。她现在有了个主人,有了个名字,有了安身之处,活着也终于有了牵挂。
这上天的垂怜来的让人措手不及,胸膛里像是被一股暖暖的东西堵住,暖的让人发慌,如同喉头噎住了一般,她吧嗒吧嗒的淌着泪,却又耷拉着脑袋,不敢让秦若看见。秦若只拿着书卷,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半响才说道:“我是镇国府玉门将军的九小姐,你以后跟着他们一起,叫我九小姐便是。”
江中雪微微扬起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只怯生生的说道:“九小姐。”
———————————————————————————————————————————————————————我是萌萌哒的分界线————————————————————————————————————————————————————————
春去秋又来。
一统六合八荒的金国王朝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在位的帝王痴迷炼金之术,用万人鲜血以祭苍天,强增赋税以修建通天台,妄图以诚心打动上天,派遣道士携金玉幼童,向传说中居住在万山之巅昆仑山的西王母求长生不老之法。
百姓怨声载道,皇宫歌舞升平。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
暗流涌动的金国朝政,人人自危的帝王宫闱,在位的垂死帝王,挣扎着抓紧了手中的最后一丝强权,严行苛政。一时间,宫堂之上,朝臣肃清,诛杀在位臣子百余人,牵连无辜者上万。宫门外午门斩首处,血流成河,哭声遍地。
秦若进宫的前一天,在凉台水汀处,在繁华似锦处,只淡薄的提了一把剑。
夜凉如水,蟋蟀在草丛里轻轻鸣叫,漆黑的夜幕里,繁星闪烁,空气中,有不知名的花香。
她只轻呼了一口气,不疾不徐的舞起剑来。整个静谧如水的凉台里,只有白色的影子和寒冷的剑光,上下翻飞惊鸿掠影一般,伴着空气里的花香,让人沉醉不能自拔。
有鞋子覆过青草的细微声音。江中雪站在那花团锦簇里,只微微的抬眸看着她,眼里水光莹莹,像是随时都能滴下一滴泪来。
她知道,秦若此去是为何目的。
进宫为妃,冠绝后宫,凭她的资质,世上有哪个美人能敌过秦若的回眸一笑,又有哪个女子能有她决绝飒爽的惊鸿一剑?
然后,然后便是深宫谋权,得了信赖,得了宠爱,在皇帝放松警惕得了取兵器舞剑的资格之时,一剑扎心,取了那个狗皇帝的性命,顶了这天下之诛九族的罪状,命断黄泉。
秦若的黑发像是黑夜里迷离的风,她轻呼了一口气,只收了剑,静静的站在那里。江中雪穿着一身黑衣,她穿着一身白衣,一黑一白,像是黑夜里两只蹁跹的蝴蝶。
这些年,秦若很相信她,也把她当做了个亲人看待。她的底子清白,又聪明又勤快,很多事情,只需得一点便通透。她身上那个孤苦无依的怯弱小孤女的影子渐渐消失了,这跟在她身边久了,连脾气也跟她学的像,做事快准狠,遇事稳重,也不爱说话,整日里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个什么心思。
尽管江中雪一副凡事只闷在心里的样子,但对于她的忠心,秦若却是放了一百万个心思。
秦若收起剑,江中雪站在那凉台里,在那花团锦簇里,静静的看着她。
秦若看她一眼,目光又放回自己练剑微微出汗的手心上,只淡淡的问道:“父亲他们,全都送回到渝州城老家了吗?”
江中雪嗯了一声,秦若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江中雪的眼里划过一丝颤抖的水泽,喉头哽咽了一下,半响才用那不咸不淡没有带着一丝情绪的声音说道:“中雪不想走。”
秦若看了她一眼,江中雪依旧是那副静静的模样,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她只竭力克制着即将崩溃的心,朝秦若轻轻说道:“中雪可以帮到小姐,中雪是小姐的奴才,生是小姐的奴才,即便是死了,也该是小姐的鬼。”
话到最后,那声音已经稍微有了些激动的变形。她自觉失态,猛地收住了。踌蹴了片刻,她轻轻的咬了咬下唇,用最平淡的声音朝她道:“中雪可以替小姐进宫,中雪也练过剑,中雪可以替小姐去。”
秦若只看着自己的手。她收了手,抬起眉眼看着面前这个出落的容色清丽的少女,有些失望的嗯了一声,道:“原来你想说的,只是这些吗?”
江中雪蓦然呆住,秦若却没有再说下去,只冷冷道:“本小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