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了。”九殿下对一地仆妇叫起,随后侧头看向方宇,目光不善,踱步上前道:“这不是方校尉么?你卫所里好好的差事不当,跑来平民宅院里来守门了?
这是朝廷派的兼差,还是你自个儿接的私活?”
方宇一瞧九殿下这斗志昂扬的气势,就知道坏菜了。
这话一听,就是故意寻衅。
方宇来这间外宅,守卫顾家妻女,自是接了宣王的私活,却依旧吃的朝廷俸禄,镇抚司那头用不着上值。
追究起来,他也不敢往宣王身上推责任,可自个儿一辈子的仕途就完了。
这堂堂超品皇爵,为何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为难他一个小锦衣卫校尉?
方宇心里头琢磨,九殿下八成是跑来逮宣王扑了个空,又被一群有眼无珠的仆妇一通叨扰,一肚子邪火又不方便往人家里君贵女眷身上泄。
如今逮到个能担事儿的爵贵,就立刻对他龇出獠牙了。
方宇只得认栽,不作辩解,为颜氏背黑锅,他心甘情愿,跪伏下地,告饶道:“标下死罪,求殿下宽宏。”
颜氏一听大惊失色,她并不清楚方宇受二殿下调遣有什么不妥,以为九殿下是怪罪他不称职,急忙开口求情道:“求殿下息怒!方大人尽忠职守,何罪之有!
前些时日我母女夜赏花灯,险些遭歹人劫财害命,多亏方大人亲自陪护,挺身与歹徒交手,他的胳膊都被利刃划伤了,至今尚未痊愈!求殿下明查,不要错怪方大人!咱们母女往后还都指着他看顾。”
颜氏这一通求情扯得太远,碰巧此时九殿下心绪不宁,被这一唠叨,想起上元节时自个儿还没回京,心里又一阵憋闷,立即见缝插针酸江晗,冷声道:“二姐真气派,陪人赏个花灯还得带侍卫,咱们绣花枕头还真干不出这事儿。”
颜氏和丫鬟们一听“绣花枕头”四个字就犹如五雷轰顶!
颜氏浑身一激灵,脑子一空,颤声如实回答道:“二殿下并未亲临陪同……”
“噢?”江沉月调头看向颜氏,心情稍缓和了些。
颜氏解释道:“笙儿当时惦记着您的安危,终日茶饭不思的,说您远在他乡,无心赏灯,便推拒了二殿下的邀约。
之后是妾身反复央求,她才应允一同游览街市,只咱母女二人,由方大人随护。”
方宇眼见颜氏说道“惦记您安危茶饭不思”时,九殿下眼中就金芒一闪,再提及“推拒了二殿下邀约”,九殿下霎时勾起嘴角,已是一派高傲自得的模样。
颜夫人这马屁可算是歪打正着,拍得既狠且准!
“嗯,方校尉果然尽责。”九殿下眉目舒展。
危险解除!
方宇松了口气,与颜氏一起告退,准备午膳。
颜氏一退出门,便急得头大如斗,此时遣人去街市挑拣菜式、杀猪宰羊已然来不及了。
皇家平日正膳都多达七十多道菜式,她要如何才能半个时辰内,凑出一桌还算体面的菜肴?
要比宣王的排场大,这倒是不难。
江晗素来食宿从简,五六道菜都能够打发,可说出这话,那小超品皇爵能信吗?
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娃娃瞧起来那么讨人喜欢,没想到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平日里听九殿下往府上送赏赐,都是一车一车的拉进门,光瞧这阔绰的手笔,又能有什么排场没见过?
颜氏无奈,破罐子破摔,亲自上阵,同府里厨子一同盘弄出自己最拿手的菜式,上桌摆盘,恭请九殿下上座。
心里擂鼓一般,七上八下。
“太太也坐。”
九殿下似乎心情很不错,笑颜比方才更讨人喜欢,却再叫颜氏不敢亲近了。
“谢殿下的体恤,殿下唤妾身颜氏便可。”哪敢让皇爵唤她顾家太太,实在折煞人了!
“既是阿笙的娘亲,就不必同孤多礼,坐罢。”
颜氏颔首应允,恭敬坐在下首,亲自给九殿下布菜。
方才还沉默寡言的娃娃,这会儿忽然言笑晏晏的模样,颜氏本就对九殿下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一来二去,警惕性也就淡了,桌席上谈笑风生。
颜氏用备用碗筷夹起一块海参,呈敬上去,好奇的顺口问道:“殿下方才如何能连摇出三把豹子?”
大概是觉得顾家这对母女性格颇为相似,江沉月态度愈发熟稔,扯起嘴角斜眸看着颜氏:“怎么?怀疑孤做了手脚?”
“妾身不敢!”颜氏忙放下筷子,恭敬低头。
“那孤说是运气,你信么?”
颜氏毫不犹豫:“信!”
江沉月低头浅笑:“可想好了再说,真信?”
颜氏踟躇,不敢说谎,还是坦白道:“有点儿怀疑……”
“怀疑就对了。”九殿下夹菜入口,悠然道:“控制点数,跟骰子的边角磨损、撞击角度和落地声响都有关系,细讲起来很繁琐。
孤这是头一回来阿笙家做客,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