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衣神色,心中一动,微微笑道:“潇副使对大唐忠勇可嘉,不日圣上即可赐婚,着副使以郡马之身迎娶高丽女使,当真是可喜可贺。”
子衣一惊,淡然笑道:“身为大唐臣子,自当为国效忠,此乃微臣份内之事,何敢以此邀功?蒙圣上厚爱,但臣,受之有愧,更何况,臣……”子衣望了一眼君然,又朗声道,“更何况微臣已有姻亲之约,誓不相变!相信皇上圣明,自当顺乎天理人情。”
“哦?”长孙蓉放下茶盏,漫不经心地道,“据闻近日洛阳女子闺阁里,流传着一首诗赋:‘有多少红颜梦里几回盼,有多少裙钗望穿秋水,有多少少女春心碎几许?凝眸回首,只为那倜傥风流,只为那俊逸不凡,只为那举手投足一笑间,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怎不叫芳心暗许,相思顿生?’
相传洛阳城里,因见了潇副使一面,而相思成灾的少女不计其数,也不知是哪一位便写下这首怨诗寄托相思之情。”
子衣面容腾地一下红了个透,长孙蓉瞧着她的神色,颇有意味地继续道:“如此众多的爱慕者,不知与副使有婚约的,乃是哪一位呢?”
“正是民女卓君然。”君然落落大方地欠身回道,子衣心口一热,眼眶中已有些shi润。
“既是已有姻亲之约,可有凭证?”
“那订亲之物,微臣贴身携带,更于今日救了微臣一命。”
“难道副使果真要放弃郡马之位?”
“微臣此生,惟愿与卓君然小姐相守一生,别无他求!”
“果如吾弟阿郦所言!阿郦与副使相交密切,常谈起副使为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长孙蓉轻轻一叹,眉宇间的哀愁更浓了些,自己的心愿,又何尝不是守着那人过一生?只是,那是不可能的。那人除了自己,还娶了众多的侍妾,他的心,永远不会系在自己一人身上,谁知道明日,后日,那人会不会又多了一个?自问品德,才貌,气度,都堪配上那人的雄才伟略,却为何,那人从未真正地爱过自己,只是他众多玩物的一个?受着万人景仰,风光无限,宽怀贤德的长孙蓉,背后的心酸,又有几人能知?
子衣见长孙王妃面上突然尽是凄然之色,心下一怔,不明所以,也不敢多言。
“只怕此事难以善了。长孙蓉今日来此,乃有求于潇副使。”
“微臣不敢,但凡微臣可效力之处,自当为王妃尽力。”
“副使当知,吾弟长孙郦钟情于屈突通之小女,岂料世事无情,阿郦为此痛不欲生。前些日,他与那高丽袁西杏有一面之缘,观其情形,当是一见生情,或可从此脱离情恨之苦。哪知此女乃是进贡于我朝联姻,以至他重陷消沉。若他日,副使有缘得遇高丽女子,望能……为阿郦转告一二……”
“郦兄之事,微臣必然尽力,只那袁西杏,微臣已与卓小姐有婚约,请王妃多多体谅。”
“有此一言即可。长孙蓉就此告辞。”
马车行驶在街巷中,几名秦王府的Jing壮家丁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保护着,天色已是发黑,忽然,车中人吩咐道:“转头,去秀宁公主府上。”
“是,王妃。”
李世民在承乾殿来回踱着步子,显得心神不安。
“臣——房玄龄,叩见秦王!”
“爱卿请坐。”
“谢秦王!不知潇大人伤势如何?”
“潇爱卿吉人天相,已无大碍,咬金说只受了点轻伤,王妃已代本王去看望他了。只今日之事,爱卿以为如何?”
“殿下您以为,这刺杀事件对谁有利?”
“哦?爱卿的意思是……”
“臣以为,那刺客只怕是西突厥突利可汗派来的死士。如今突厥族分裂为东西突厥,东突厥撷利可汗正欲与我大唐联姻,若当场刺杀殿下,岂非是自相矛盾?如今,突利的队伍才刚刚壮大,实力尚不稳固,而突厥各部落长老正酝酿,欲劝说突利与撷利叔侄和好。此时,若撷利可汗与大唐联姻,大唐再分割土地给东突厥,那么,撷利在整个突厥的威望将会大大提高,形势对突利一方必定十分不利,各部落长老必会联合起来劝说突利,归降东突厥。这样一来,突利面临的,要么是归降,要么成为各部落的公敌。而此次出现刺杀事件,无论成功与否,两家联姻之事已作罢,不仅如此,更恶化了撷利可汗与大唐的关系,削弱了撷利的威望和势力,使得突利赢得了休养生息,壮大实力的时间。
突利此计,可谓一箭双雕,实在毒矣。殿下一向被突厥人视为强敌,又多次反对与突厥联姻,此次刺杀事件栽赃于东突厥,撷利可说是辩无可辩。而无论刺杀成功与否,我大唐与东突厥都必交恶,撷利此时骑虎难下,大军已集结在边境之处,撤回去不仅有损颜面,各部落长老也对突利再无话可说,形势将向有利于西突厥一方发展;若撷利南下攻打我大唐,则可能腹背受敌,其结果,很可能是被突利从背后趁虚而入吞并整个突厥。
而且,若刺杀成功,大唐失去殿下,日后更加无力抵挡突厥的入侵,这对于整个突厥族来说,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