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晚膳后,姬于烬瞧着楚风清有些不舒服的表情,猜想到了原因。
楚风清爱干净,日日都得沐浴,但从府中疫病横行之后,伺候的人都没有了,更别说烧热水了,这几日都只是粗粗地洗了洗。
姬于烬:“我帮你沐浴吧。”
楚风清一愣,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不必。”
姬于烬:“害羞了?那我给你烧水,你自己洗?”
楚风清虽不想答应,但是这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
他迟疑了会,姬于烬便明白了,“等我一会。”
水好了后,姬于烬又道:“沐浴你自己来,我帮你洗头吧。”
楚风清垂眸看了眼有些乏力的手脚,又同意了。
姬于烬从来没给人洗过头,小心翼翼地用梳子将头发梳开,楚风清的头发很黑很顺,散开来可以铺满整个肩头。
发丝从手中滑过,丝绸的触感,姬于烬望着掌中练剑留下的茧,有种会把它刮花的错觉。
楚风清整个人都像是他从塞外淘得的琉璃,晶莹剔透却易碎,随意磕碰一下,都怕他会留下裂痕。
楚风清躺在小榻上,这个角度看姬于烬他还是第一次。
姬于烬第一次帮人洗头难免有些笨手笨脚,他一低头就瞧见了楚风清那双通透的眼睛,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挑了下眉笑道:“闭眼。”
楚风清抿了下唇,缓缓闭上了眼,闭上眼后别的感官就变得很清晰,温水洒在皮肤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姬于烬动作很轻,指腹轻轻按在头皮上,只是偶尔会有几滴水溅到他脸上,紧接着就会响起「簌簌」的衣服摩擦声,姬于烬用衣袖把「误伤」他的水珠擦去。
楚风清没忍住睁了眼,见他这手忙脚乱的样子没忍住将笑了下。
这一笑就惹来了姬于烬的「怒视」,“小没良心的。”
头发洗好后,姬于烬寻来了几块干布,帮他绞发,九成干后,用根簪子将他的发给簪了起来。
配合着楚风清那仙风道骨的气质,还真以为是哪家道观跑下来的俊俏小道士。
沐浴时,还不等楚风清褪下衣物,姬于烬就道:“我帮你擦背吧,你背后擦不到。”
楚风清抬眸看了他一眼:“得寸进尺了。”
姬于烬也不藏了,“收了报酬了,总得做事。”
这报酬说的就是清晨那个吻了。
楚风清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了,可其实他身体还没差到那种程度,自理能力还是有的,不过他体会过这种感觉,他也明白这会他比自己更追求那份安全感。
所以楚风清顺着他的意,没有将姬于烬赶出去。
褪去衣物,被热水包裹着全身,那股久违的暖意一点一点从尾巴骨爬了上来,他将自己埋进水中,虽说两人已坦诚相见过,但这会灯火通明,他到底还是有些难为情。
露在外头的皮肤也被氤氲的热气给蒸红,背后的姬于烬却迟迟没有动作,楚风清疑惑地往后头看了一眼。
姬于烬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扯了下唇角。
等楚风清转过头去后,姬于烬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楚风清的背不像姑娘那般柔软,玉肩下是挺拔的背部,蝴蝶骨微微张着,略显单薄,腰部缀着一颗小小黑痣。
但让姬于烬脸黑的是他雪白的背上起了不少的小疹子,因为他很白,那红就显得格外刺眼。
然而从他开始接触疫病开始就没有听说过哪个病患有此症状。
他伸手碰了碰,问了声:“这几日可觉得背部痒?”
楚风清摇了摇头,对他突然的问话有些疑惑,“为何这么问?”
姬于烬抿了下唇,从隔壁屋子拿来一块铜镜,在烛火的映照下,楚风清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背后的情况。
这……为何会这样?
看楚风清的表情,姬于烬就知道他自己并未发现。
姬于烬:“要不要我让大夫来看看?隔着门看,无妨的。”
楚风清:“无妨,不痛不痒,可能是被什么小虫子咬的。”
他勉强勾了下唇,“别担心,我自己便是大夫,若是真有问题我定然能第一时间发现。”
姬于烬轻叹了口气,这一刻突然痛恨自己为何不学些医术。
两人表情都有些凝固,不过这会着急也无济于事,姬于烬怕泡太久会着凉,所以稍稍泡了一会就把人塞被窝去了。
楚风清着着寝衣,躺在刚换的被褥中,手上还被塞了一个汤婆子,只觉得这几日的疲惫都散去了大半,整个人变得软绵绵的,骨头都松快了不少。
等姬于烬再回屋,发现楚风清已经睡着了。
他伸手碰了碰楚风清的发,很快又收回了,今日的月光格外好看,他本来想带他出门看看月色的。
不过睡着了也好,他虽暂时没感染疫病,但短短几日就能让人形如枯槁,定然是让人极其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