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在夜色里,听到脚步声也不动,抽完一根烟,又点了一根,咳嗽的声音像六七十岁的老头。
秦谨之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停了许久,他才抬起头。
目光对视,已经看不到曾经的少年模样。
“主动送上门,是怕我报复你那个女朋友?”李臻吐着烟雾,嘲讽道,“急什么,这一辈子还长。”
“孙姨给你留了封信,”秦谨之把泛黄的信封递过去,从地上廉价的烟盒里抽出根烟,借李臻的火点燃。
“你应该看看。”
李臻入狱后的第五年,他母亲就走了,后事是秦谨之处理的,也葬在南郊,但不是同一个墓园。
“孙姨一直不相信你会杀人,下雨天在白家门外跪着磕头道歉,求他们原谅……”
“闭嘴!我他妈让你别说了!是不是找死!”李臻双目猩红,他揪住秦谨之的领口,拎起了放在墙角用来砍杂草的弯刀。
————
不慌,阿司匹林亲妈。
68
陆听棉和沈烬一起来南城,邢窈请了一天假陪他们,先去母校转了一大圈,等到晚上林林才腾出空。
他们暂时不会办婚礼,在国内也待不了多久,沈烬朋友多,陆听棉的交友圈更是宽泛到普通人难以理解的地步,甚至都有人开七八个小时的车来喝这杯喜酒。
“都到了,还差五分钟六点,能把你老公叫过来了吧,”陆听棉让邢窈给秦谨之打电话。
“他不一定有空。”
“医生就是这点不好,昨天忙,前天忙,今天还是忙。不过秦医生够帅够专一够体贴够痴情,陪你的时间少一点也能原谅……打不通?”
邢窈又拨了一遍,忙音响到最后一秒系统自动挂断,“没人接。”
她一般不会往秦谨之科室办公室打电话。
“你先进去,我再……”邢窈话没说完手机就震动了,她以为是秦谨之回的电话,结果是陈沉。
自从被秦谨之知道邢窈是从陈沉嘴里套出李臻和白露这两个人后,可能是吃了亏,陈沉就算比秦谨之大一岁也次次都叫她一声嫂子,防她防得紧,能不联系就不联系。
“喂?”
“邢窈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离南郊观音山附近的那个墓园有多远?”电话刚接通陈沉就火急火燎地,“我不管你在干什么,赶紧往那边赶,拦住秦谨之。”
“说清楚点,”邢窈眉头蹙起,“他怎么了?”
说话时她已经小跑着回包厢拿车钥匙,陆听棉糊里糊涂地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她着急,也跟着跑。
“李臻就在那个墓园,秦谨之十分钟前刚走,他开得快,我他妈追不上,谁都不知道那疯子会干出多极端的事,十几岁就能杀人,就算在牢里待半辈子估计也改造不了什么,万一……Cao!秦谨之也是个疯子!”
秦谨之的电话再打就关机了,越是着急堵车就越严重,邢窈在的餐厅到南郊墓园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陆听棉和沈烬开车跟在后面,光是从堵车最严重的路段开出来就花了四十分钟。
邢窈闯了两次红灯,又超速驾驶,被交警开着警车追着拦下来,陆听棉认识她这么多年,看到她这样整个人焦躁不安理智全无的模样也不超过三次。
邢窈上了沈烬的车,陆听棉陪她一起坐在后座,她手在抖,陆听棉伸过去握住,冰凉。
陆听棉想着千万别出什么事,最爱邢窈的父母和她最依赖的赵祁白一个一个变成埋在泥土里的白骨,她经不起第四次了。
“到了,如果前面的大铁门外面停的车是他的,那就应该这里。”
邢窈没等沈烬把车停稳就推开车门,陆听棉看她差点摔倒,心惊了一下,“窈窈。”
铁门没上锁,只是关着,被邢窈推开发出了‘吱呀’一声刺耳又绵长的声音,进去就是几百级台阶,路灯坏得只剩两盏,路都照不亮,秦谨之的车在外面,他人就肯定是进来了。
沈烬对血腥味敏锐,“那边有间房子。”
“窈窈你慢点,”没开灯,陆听棉脱了高跟鞋都追不上。
不到十平米的小院子满地狼藉,破碗的碎片、断掉的椅子腿、瘪了的陶瓷茶缸横横竖竖到处都是。
邢窈先看到的是躺在地上李臻,他抱着头缩成一团,哭声呜咽沙哑,混着粗重的喘息声,像是被关在牢笼里的野兽被折磨得痛苦嘶吼。
秦谨之也躺在地上,邢窈差点踩到旁边沾了血的那把弯刀,他反应快,抓着拿起扔远了。
“……秦谨之,”她声音都在抖,不敢碰他。
“别怕,血不是我的,”秦谨之勉强坐起来,忍痛把邢窈抱进怀里安抚。
在李臻企图自杀之前就打过一架,秦谨之身上都是外伤,从发疯的李臻手里抢夺弯刀的时候又被推到墙角,撞上一块凸起的石头,现在整个后背都是火辣辣的,可能是伤到了脊椎骨。
“我们去医院,”邢窈声音有些哑,她手背擦过眼角,扶着秦谨之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