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这样扰人清梦会触怒对方。
犹豫再三,阮清绮还是僵着脖子侧头,悄声将手从被子里探出,轻轻的揪了下萧景廷靠着的软枕一角,重又小小声的叫了一下:“陛下.....”
萧景廷仍旧是闭着眼睛,充耳不闻,不想理她——因着要做戏,他今晚还忍着恶心吃了块rou和菜,虽是把那阵儿的恶心强行压下了,可总觉得胃里难受,更是提不起兴致,懒得理会对方。
他想着,阮清绮至少也该懂点眼色,知难而退,早点闭嘴。
可阮清绮偏在这时候显出了她持之以恒的耐力——他揪完了枕头,又去抓他洒落在枕边的乌发。
只小小一缕,握在掌中。
黑暗里,她再一次叫:“陛下。”
大概是周遭太.安静了,她又离得太近,近的能够感觉到被褥翻动间传递来的热度以及香气。
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上去又轻又软,隐隐的又有些甜,那一丝的甜意就像是细长的棉线,微不可察却又确实存在,不松不紧的系在心头……
说不出的感觉。
萧景廷没有睁眼,但还是打破沉默,冷定的开口:“什么事?”
☆、安排一二
阮清绮本还想着:若是萧景廷再不应声,她就先老实睡觉,回头再寻机会与人商量。
没想到,萧景廷真就应声了,她既意外又惊喜,当即便抱着被子翻个身,一面半撑着身体去看人,一面在心里斟酌着说辞。
因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发丝自枕边掠过,无声间摩挲过萧景廷的侧颊。
发尾微shi,犹带着shi润的水汽和淡淡的少女清香,衬得人侧颊肌肤紧绷,隐隐的有些痒。
锦衾间一时静默,时间仿佛都在黑暗与静默中被拉长了。
萧景廷闭着眼,隐约生出些燥意,但他却没去理会落在自己侧颊的那一缕发丝,不耐出声:“到底什么事?”
开口的同时,萧景廷心下也有些复杂:这种时候,阮清绮偏要依他身边,歪缠半日还不开口,还能有什么事?
帝后大婚,同床却不圆房,确实是不合规矩。若是阮清绮因此不安,生出些旁的心思,萧景廷其实也能够理解。
但是,理解却不等同认可。他登基不久,前朝有首辅阮修竹和燕王,后宫有陆太后.......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越是不能出一点纰漏,自不会去碰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毕竟,若因此出了个“意外”,只会让他处境更是艰难。
阮清绮全然不知萧景廷的心思,听出他语声里的不耐,也不敢再耽搁,立时便将自己的事情给说了:“适才太后令人传了话,说是让明日不必去慈宁宫请安,让我留在坤元宫里,等三妃过来请安。”
闻言,萧景廷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熄灯后有一段时间,双眸已经适应了黑暗,又或者是萧景廷的眼眸实在明亮,在这一片黑暗中,阮清绮依旧可以清晰的看见他那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
像是映着月光的深海,粼粼的波光下藏着暗流。
黑暗里,他的脸容在有些模糊,看不清神色,但仍可勾勒出Jing致绝lun的轮廓。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一点情绪:“你是皇后,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办便是了。”
阮清绮便试探着说起自己的想法:“我是想着,按照规矩,大婚这三日,陛下是要歇在坤元宫的。可陛下身为天子总是要雨露均沾,总还是要去德妃她们几个的宫里坐一坐........虽说德妃、贤妃还有淑妃三人论起身份都在伯仲之间,但这事还是得分个先后,不知陛下可想好了要先去哪宫?”
话声未落,阮清绮便听到了萧景廷的冷笑声。
她知道对方多半是猜到了她的用意,但话已至此,她索性把心一横,把话说完了:“陛下也说了,我是皇后,这些事原该我来管着。要不,就由我替陛下安排一二?”
阮清绮将话说得很是漂亮,仿佛一腔苦心,全然是为萧景廷着想。
然而,萧景廷却没给她面子,反倒直言便戳破了她的小心思:“难得皇后总能把这把话说得这般漂亮……你厚着脸皮与朕说这个,不就是想拿朕去三妃面前做人情?”
阮清绮:“……”
沉默总是最令人尴尬。
过了一会儿,阮清绮干笑:“......陛下说笑了。”
若是可以,阮清绮自然不想去惹萧景廷。
只是,她这个皇后原就根基不深,德妃、淑妃、贤妃三个出身高贵,还比她早一年进宫,肯定都不会心服,同仇敌忾之下说不得已经打算结盟对付她。
所以,明日三妃来请安时,她不仅得设法挫一挫这三人的锐气,还得设法破坏她们之间的关系。
对于如今一穷二白的阮清绮来说,萧景廷显然是性价比最高的“工具人”——三妃肯定都盼着萧景廷离开坤元宫后先去自己宫里,肯定也都愿意去争取。
小姑娘间的友谊本就十分脆弱,尤其禁不起嫉妒和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