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
“这是什么?”
小宦道:“回厂公的话,这是方才于侍郎一并送来的,说是请厂公鉴赏。”
鉴赏?
殷城挥挥手,打发了小宦,随即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幅画。
当画轴打开的时候,那个被他努力埋在心底的倩影,再次浮现。
自从上次七夕,乔若玉将新对食塞给他之后,他已经连同那条姻缘绳,将自己的心封存。可是,这幅画,无疑替他揭开了那条封印,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压抑的心脏,跳动的更快。
殷城的目光在那幅画中的倩影上沉浸片刻,随后闭上双眼,将画重新卷起。
打开名册,他想转移注意力,但是那幅画却不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扰乱他的心神。
合上名册,将之揣入怀中,走出东厂。他要按照乔若玉的意思,去见家里那位夫人,好让自己平静下来,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是不知不觉,他竟来到了听雅轩的门前。
怎么到这儿了?……
目光抬起,殷城忽然注意到听雅轩门上贴着的封条,封条上赫然印着县衙大印。
又出事儿了?
殷城满腹心事回到府邸,在书房内,盯着桌上那份名册,脑子里全是听雅轩贴着封条的大门。
他本不想再与魏依然有任何的牵扯,但是此时此刻,他根本无心去想别的事情。
最后一次吧。
“来人!”
路鲸来到书房门口,“厂公。”
“你去查查听雅轩被封的事。”
“是。”
路鲸离开不大的功夫,回来了,“厂公。”
“查清楚了?”
“回厂公的话,听雅轩内前些日子有客人中毒身亡,所以被查封,其掌柜,伙计和魏姑娘皆被关押大牢。”
“人命官司?”殷城诧然。
“是。小人觉得蹊跷,便又去打听,发现原来这场人命案是工部主事邹珏的小公子邹严故意闹出来的,目的是为了逼魏姑娘嫁给他做三房妾室。”
什么~?
殷城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路鲸察言观色问道:“厂公,是否要小的去县衙知会岑济业?”
殷城道:“你去告诉他,令他务必秉公办案。”
“是。”
“等等。”路鲸刚要走,殷城忽然微拢双目,片刻之后,他竟舒展了眉头,嘴角漠然轻扯,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淡淡的道:“不必去了。”
殷城前后不一的举动在路鲸眼里并不足为奇,他熟悉他的主子,他知道那邹家父子从此必没好果子吃了。
一夜盘算,没人知道殷城具体要怎么做。这天一早,于贺平来请殷城的示下,“厂公,那份提升调任的名册,厂公可还满意?”
殷城将名册放在桌上,“当然满意。”
于贺平打开名册,发现其中有几个人的名字被划了。
有原本要升为五品郎中的邹珏,要加官为从五品员外郎的邹严,以及要升为主事的陈岩利。
于贺平不解,“厂公,这三人……?”
殷城表情平淡,“乔贵妃的弟弟乔若川可补郎中空缺。”
于贺平一听,原来是有乔贵妃的示下,“那么,另外这两个空缺可有人选?”
殷城双目微阖,“安排些做事干净的填补空缺吧。”
做事干净?
于贺平琢磨这话,似乎有深意。试探道:“对了,营缮所有个所副在位多年,因为从来不应酬,故而不受邹珏重视。邹珏曾与下官谈笑时说起过此人,好像叫……程尤贞。”
虽说工部的人多,于贺平又是堂堂侍郎,轻易记不住底层的官员,但是程尤贞这种轴到没朋友的官儿,还真是少见,所以邹珏偶然一提,他倒也记下了。心说这个人该很干净了吧?干净到都升不了官。
“不受重视?”殷城半垂眼帘,“那就他吧。”
于贺平一脸茫然,“是。”顿了顿,他指着名册上的三人,“呃,不过……,厂公,那这三个人该如何安排?”
殷城稍稍沉默,“杂造局和柴炭司不是常年缺人吗?让他们去那儿吧。”
啊?
于贺平没敢说话,这俩地方隶属工部,可里边最高的官职也就九品,这不就是贬官了吗?升了一个他们曾经踩在脚下的,反而贬了他们,这日后能有他们好果子吃吗?
此事已无需再问,这三个人肯定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殷城。
可是,其他两个他不熟,这个邹珏为人圆滑,多变通,又很会来事儿,包括介绍魏依然给他,当初也与他有关。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得罪了厂公的呢?
回来于贺平就找人调查,查来查去他终于查出了真相。
*
“于大人,为何卑职被贬去了柴炭司啊?”
升官难,这贬官可不难,只隔了一日,吏部的文书就发到了邹珏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