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也不用她收拾,少峯将手伸出来,牵住她的手往外走。推开院门,珺艾大吃一惊,门口上停着一溜烟的汽车。
车队洋洋洒洒地在泥路上开了出去,路况非常差劲,十分考验司机的驾驶技术,片刻后遥遥的看见山底下那狭长的教职工宿舍。
珺艾惊了一下,偏头去望少峯,少峯侧脸望着外头,不过伸手捏捏她的手心。
宪兵大张旗鼓声势浩大的停在楼房外,直接把人家给围住了,因为暴雨需要善后所以听课一天,旁边的教授太太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地谨慎在自家露台上伸着脑袋观望形式。
少峯率先下车,戴着白手套的手朝上摊开,接住珺艾的:“要一起进去吗?”
珺艾心跳很快,有种情绪激烈的要从胸口里炸出来。
“好呀。”她甜甜一笑,跟着下车来。
几个大兵打头,冲进张太家里,里头很快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仓皇的求情声。少峯立在屋檐下抽烟,面朝低洼处被暴雨席卷后的狼狈的田野。副官从里头出来,附耳几句,少峯将头一点,丢了烟头拿皮靴无情的捻灭,转身带着珺艾进去。
张太穿一件阔太似的性感大红睡袍,披头散发中口红还是鲜艳,她跟老太毕现的丈夫团团地抱在一起,凄厉地大喊:“你们知道我们家是什么身份!我丈夫是告知份子!是京华大学的荣誉教授!我娘家舅舅是中央政府组织办的秘书!看你们谁敢动我一下!”
面色森然的宪兵门自动分开一条路,安少峯从里头走了出来,张太瞬间哑然,不晓得是被他无声而可怖的气势给震慑住了,还是被眼前男人至于女人罂粟般慑心的面容姿态给冲击到,立刻从丈夫身边离开,试着靠近男人:“长官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我们家很清白,什么运动都没参加过。”
副官伸手拦住她,少峯垂头点烟,肩膀略略地侧了一侧,露出身后的珺艾。
张太脑子一空,讪讪地对上她,还是相当灵活地,抬手勾勾自己的耳侧的头发:“小艾,你来啦,怎么这么客气,要请朋友一起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嘛。”
珺艾望着她笑,也不说什么。少峯让她坐到沙发上来,张太要去跟她进行情感拉拢,谁料身后发出凄惨的抽气声,转头一看,丈夫跟头没骨气的死狗一样被人拽着往前拖,直拖到长官跟前怕得直哆嗦。
少峯对着头破血流的男人半蹲下来,嘴里的烟雾虚虚地吹到男人的眼睛里:“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
教授立刻就要张嘴,被少峯嘘了一声:“说话前谨慎点,过过脑子,要是有一假话”
他笑了一下,深刻的轮廓下眼皮子自然地耷拉下来,拍拍男人松弛的脸:“利用职务便利占有女学生、霸占学生的学术成果诸如此类的会在一夜之间传遍学术圈,更风光点就是上个报纸。张教授,忙活了几十年,尝尝身败名裂下半辈子在监狱里渡过的滋味,怎么样?”
张教授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豆大的汗水从眉梢上滴下来:“我我温小姐的事,跟我没、没关系,是我老婆的意思长官,真的跟我不相干。”
少峯点点头,前一秒再平静不过,后一秒骤然爆发出来,阎王似的拽着这人的头发抬起他的脸,气息森然:“昨天让温小姐过来,是你们计划好的?”
张太在旁尖叫,要扑过来堵丈夫的嘴,却被大兵拿抹布堵住了自己的嘴。
“是”男人哭了出来:“美凤说会想办法让她留下来,制造机会让她在家洗、洗个澡,让我说她是个寡妇,说她早就暗恋我,想要寻个依靠就、就算她不愿意,生米煮成熟饭,也不会往外说以、以后就方便了。那天等我下来,她已经跑了”
珺艾在旁听了,只觉得浑身泛冷,那样体面的高级知识分子,肚子里的墨水够她积攒几辈子,人后却是这样的心。
男人发出孱弱可怜的尖叫声,少峯起身,一脚就踩在他的脸上,皮鞋碾在破碎的五官上,直踩得这人奄奄一息血水横流。
某人大步地跨进来,搓着手心嘿嘿地笑:“哎哟,这么热闹的事怎么不叫上我?”
徐定坤一过来就给珺艾眨眼睛,拽开当场就要把人搞死的长官:“行了行了,人在这里死了不好交代,剩下的交给我,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
44.安顿
少峯不再逗留,留下徐定坤处理张家,家是一定要抄的,人也是一定要抓的,现成的罪名不要太多,徐定坤是老手片刻就把事情给办了。等汽车都开走了,两个老相识在珺艾门前下车,独留下两名副官。
没多久村子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旧日熟识的那些面孔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挨着脑袋对这边指指点点。
徐定坤斜笑着一张脸盯过去,大家纷纷的将脑袋一缩,扑腾扑腾地躲回自己家里。
刚进院门,曼心涨着小小的红脸蛋扑过来,看来是哭过了,过来抱住妈的大腿:“妈我好担心你呀!你没事吧!”
这孩子嗓门着实大,珺艾脑子跟着嗡嗡,翻白眼之际曼心被老徐抱了起来,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