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艾懊悔嘴快也来不及，掰着手指头想问问时间，刚才从剧院出来已经十点半，再耗上一会儿，不得半夜了。
男人的脑袋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感，还有两分纡尊降贵似的，珺艾呆了呆，见他闭着眼，鼻子哼哼出绵阳声:“可以啦。”
散场后还有第三场，梁看上舞剧团里一个女学生，去后台约人，珺艾对女学生不知怎地就有种阴影。女学生革命性都很强，老怕革命要革到她身上，讪讪地讲时间不早了，家里老人还在等门。
温宏扭了扭臂膀，往后靠了靠，一副疲惫的模样：“有用么？最近肩颈不太舒服，身子也老是发凉。”
珺艾靠过去，伸手拨开他颈子下面的头发，男人的头发带点硬度自然也是顽固些，她拨了两下只能拿手去压，压到一截发凉的脖颈，
事实也是很明显，他好的时候，他们中间一切都是温馨愉快的。
“没有啊。”她想了起来：“那是艾灸，阴冷的天熏熏对老毛病有好处。”
管家已经在大门口处候着了，一面跟着主人走一面交待：“东西都准备好了，二楼热水汀也开了，想着你们回来可能会饿，叫厨房备了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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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宏虽然闭着眼睛，但跟睁着眼睛没差，准确地把她多动的手指捏了过去：“实在闲不住，给我揉揉太阳穴。”
汽车驶进大门，温宏掀开眼帘，里头有了血丝，珺艾迟疑道：“要不改天吧，今天太晚了，你要早点睡觉。”
老爷子姗姗地接了电话，珺艾咳了一声，去看温宏朝上走的背影：“老爷子，是我咯。”
温宏垂着眸子笑了一下，丢开领带接着拖里头的西装：“怕你不好说，脸皮又那么薄，兴不动就要回去，这么晚了跑过来再走，不是白折腾一次？”
13.借宿
“傻站着干什么？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珺艾点燃艾灸，燃了片刻又扇灭上头的火，白烟带着草叶的浓香弥漫开，扭过身来温宏已经脱光了上衣趴在床上，她的眼睛像是被烫了一下转开。温宏动了动手指，舒赖地展开双臂枕到下巴上，完全是大大方方的：“怎么了还不过来。”
一回生二回熟，何况已经见了两次，第二次还在船上一起待了几天，气氛还算不错。
是松了一口气。
“不打扰。”
“有用啊，”珺艾凑过去给他捏捏：“大哥要试试吗？”
汽车在宵夜摊子停下来，门却是没开，温宏手上的香烟燃了一大半，伸出窗去弹弹烟灰：“裁缝铺里都是药味，你生病了？”
她哪里不会肯，于他有用，就是一份价值感，只是歪着身子凑过去不好弄，温宏便朝这边躺下来，枕在她的大腿上：“这样行了？”
珺艾进了房里，融融的暖气扑面而来，温宏坐在床边刚挂电话，正拉着领带解扣子。
珺艾心里软绵绵地，又听他讲，外面这么冷，出去吹风势必要感冒：“你病了没什么，倒要劳烦老人家。”
温宏本身也不太参加第三场，大家顾念他的身体，没一个阻止，只叫他们路上小心。
温宏道不打紧，下车后仍是抬手，牵她下来。
“是你，怎么了？”
珺艾脸上一阵阵的烫，压低声音：“我现在还回不去，你早点睡吧。”
期期艾艾地，一副兴师问罪又非要改口气的别扭口吻：“你干嘛接我电话啊。”
“什么叫给我准备呀，明明是给你准备的。”
周老不得又多问一句：“是跟着温先生吧？也别太打扰人家了。”
人来都来了，温宏还在好好讲话——但凡他愿意好好讲话，便会有种魔力，谁也不愿意驳了他的意思。在他那些朋友面前，也是一个样。很少人会跟他辩驳什么，愿意听他的意思。
珺艾朝旁看去，卷成条的艾叶搁在盘子上，还备着一盏酒精灯和两只琥珀色的精细瓶子。
珺艾哦了一声，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电话塞到手里就拨了出去。
珺艾在车上打了大哈欠，拿嘴拍出哦哦的声音，有些滑稽可笑：“要不在前面停一下？老爷子喜欢吃清汤混沌，打包一份回去”
周老默了两秒：“不回来睡了？”
温宏除了外套，路过电话机侧过身：“要给老周打个电话吗？”
电话里突然冒出温宏的声音，珺艾吓得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想必他在楼上等不住，接了电话插进来，有那么点善后的意思。
“回来回来，就怕太晚，我带了钥匙，您不用给我留门了。”
这么说着，汽车已经往温家花园开去了。
听到这里气笑出来，低喃一句讨厌死了，温宏住嘴了，默默地看着这边，唇边也是一缕笑容。
这人也是，明明看着一座山，躺下来后这里要处理那里也要处理。
两人不免驳了两句嘴，她拿了瓶子看，一瓶是香薰精油，一瓶是松节油，看来是到了特定日子都要揉一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