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府大院到市区再经矿区转入高速,白钰始终神态安详,从容淡定得倒让为首那人有些不淡定了——
通常这种情况下被**干部要么旁敲侧击探听底细,要么喋喋不休自己对地方所做的贡献,要么千方百计对外联系……白钰倒好,似乎很普通的一趟出差,身边都是上电工作人员。
“喝点水?”为首那人主动搭讪道,“今天工作挺忙吧?”
白钰摇摇头,不卑不亢指指车上摄像头,意思是全程监控注意言行。为首那人碰了个软钉子讪讪不再说话。
手机一闪,跳出宣因琪的短信:到哪儿了?省领导在等消息。
为首那人回道:十分钟后下高速,然后前往指定地点。
宣因琪:抵达后向我报告。
为首那人:是!
临近高速收费站,两辆商务车均放慢速度。夜幕中蓦地有辆停在路边的厢式货车骤然启动来了个大拐弯,秋风扫落叶之下两辆商务车尤如玩具般被撞飞出去,腾空越过隔离绿化带重重落到对面车道且翻了两个滚!
两辆商务车上警报大作,不远处守在收费站接应的车辆和110警车也赶紧驶过来,一边手忙脚乱救人,一边抓捕肇事货车司机。
厢式货车驾驶室空空如也,司机不知去向。从路边看去,两侧都是一望无垠的农田,黑咕弄咚根本无从搜索。
两辆商务车倒还结实受损不大,里面各全方位及时弹射的气囊也发挥作用,省纪委派出的连同司机在内七个人虽都受到不同程序擦伤、扭伤等,基本无碍。
唯一受伤较重的是白钰,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腊月二十八晚上十点多钟,宇文砚还坚守在办公室,这把年纪在这个时间点也真是拚了。
宣因琪不安地摸摸鼻子,低声道:“目前已送入省二院重症室秘密检查治疗,可以肯定脑部没大碍,也没内出血迹象;从车内监控录像来看,事故发生瞬间他有个双手抱头自我保护动作,按说问题不大。专家们意见是观察12个小时再作判断……”
“12个小时!”宇文砚露出前所未有的焦躁,“我们等不起!立即通知仍在省城的所有一流专家连夜会诊!我们要调查白钰,不是要他的命,无论如何要确保其人身安全!”
是的,宇文砚开始害怕了。
党内,或者说正治斗争历来有条约定俗成的红线,那就是只能打垮不能打死。上世纪那场浩劫老人家之所以最终失去人心,关键在于斗争失控,死了很多人包括他最大的劲敌,弄得人人自危,终于清醒认识到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哪怕斗到真正你死我活程度,局委员及以上原则上不判死刑,这也是红线——宁可服刑期间各种死法,那又是另一回事。
站在宇文砚角度,可以为了家族利益安排杀手暗杀白钰;然而为了固建重工那群老东家,宇文砚掌握的分寸是迫白钰就范,顶多令他丢掉市长位子而已。
如果白钰出事,别说永远成为植物人就是受了伤,必将遭到白家特别白翎疯狂报复,想想那种情况,宇文砚简直不寒而栗!
“是是是,我马上就办!”
宣因琪看出宇文砚担心所在,也着实忧虑不已,此事发生在押解途中追究起来省纪委难辞其咎。
他也想不明白,两车纪委工作人员都没事,偏偏出事的是白钰,这运气也真背到极点。说句诛心之辞,宁可两车纪委工作人员都当场丧命,只要白钰没事就好。
出了门还在走廊,宣因琪边大迈步走边拨通秘书手机要求火速打给省城排名前五位的医院院长,一个小时内安排最好的专家到省二院会诊。他才不管今天腊月二十八,也不管这会儿几点钟,放眼省城,哪个院长、哪位专家医生敢抗拒省纪委的要求?
在省纪委就这个特权,所以宣因琪舍不得离开啊。
下了楼直奔省二院。
隔着玻璃幕墙看着白钰静静躺在病床上,周围摆满了各种仪器也站满了专家医生,或窃窃私语,或盯着检查报告,或摆弄仪器设备,显然都一筹莫展。
宣因琪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念头,倏尔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管副院长瞥见宣因琪在外面赶紧迎了出来,低声道:
“宣书记,接到通知全省城一流专家医生陆续赶到,这会儿正在会诊……身体状况应该没问题,脉搏、心跳、血脉、脑部活动等都正常……”
宣因琪沉着脸说:“什么都正常,怎么就醒不过来?”
副院长道:“结合具体情况,一个研判方向是他处于高度紧张的时候突然遇到车祸,两种极端情绪重叠产生应激反应,昏迷可能属于人体自我保护的方式,当然这只是理论探讨,还得根据接下来的进程做进一步观察和分析。”
“有啥办法解除自我保护?我们要尽快让他苏醒,时间很急,关系重大!”宣因琪严肃地说。
“需要对症下药,只要方向对头肯定有办法。”副院长点头哈腰应道。
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