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很快就想到,自己其实,反而可以以战事为由,趁机整顿一波内政。
在大唐建立之前,魏晋的四世三公家族的冠盖子弟们为了维持自家的名位,悍然决定阻挡一切改革,防止一切底层小鬼爬上来污染了他们的圈子——这最终导致了八王之乱,以及比八王之乱更乱的数百年大乱世。直到后来……
隋朝的文皇帝建立了科举之制,公平这个东西才重新回归了大地——不过隋文帝的子孙们显然水平都有限,于是隋文帝如同秦始皇一般,其本人一走,下面立刻就出大问题了。
但随着时间进行,大唐还是出现,科举制也重建了,并且还得到了扩展——不过……
这制度扩展了,人心显然还与过去并无什么区别……
商工两业,对于百姓是来钱的路子,对于大臣是执政的场景,然而……对于李二来说,这就是另一种科举制度,而科举制本身则又是另一种……一切的上升途径,说到底都还是军功爵制。
但正如大秦的陨落,一方面的原因是立足未稳,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凭着军功爵制混起来的那帮人?
商鞅变法之初,这帮人拥戴商鞅和秦王,淘汰了当时秦国的混子贵族,凭借着敢打敢拼混到了名望财富,然而……随着自己年纪上去,自身却反而学起了当年害死商鞅的那群人……而这么一帮人把持秦朝朝政,这样的秦朝能有多少力量保住自己也就成了可想而知的事情。
李二不但武功盖世,同时还熟读经史,自然清楚这帮人都是些什么脑回路——自己今天不料理敲打这帮人,明天那就是另一群新的五姓七望冒出来了。
不过……
李二这一个眼神下去,尽管下面科举上来的这群人也都纷纷露出惊恐之色,但接着……这帮人的脸色却是迅速的冷静下来。
这种冷静是瞳孔深处的冷静,连当事人本身都往往不能察觉——但李二却察觉到了,当下就不悦的皱起眉来,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果然……
李二略略等了一下,等待这帮人表态,
但接着,就有大臣上前奏道,“陛下……这地方州郡,实在也是找不出钱粮了,为百姓生计之故,还请陛下……”
“臣恳请陛下以民生为重!”
“微臣恳请陛下,切不可穷兵黩武!”
“百姓生计多艰,还请陛下体谅!”
一时之间,众口一词!
这场面直接给李二镇住了——这什么情况,这帮人竟然就这样抗命了……如果是之前,李二不会感到困惑,因为裴寂萧瑀那帮人就是会干这种事情。但是这次……
这可都是几年前科举上来的官僚,这么一看……李二心中暗暗有数。
这科举……果然,毕竟还是给底层士子准备的,这帮人上来了,那也就不是底层士子了……反正这帮人自己也不这么觉得了。不过既然哥几个都这么想了,李二也无所谓。
嘿嘿一笑道,“你们说的民生……是哪个民生?”
“是你们自家的娘舅外甥,还是田里插苗的农户啊?”
李二皮笑rou不笑,这么笑眯眯的一问,下面一众官僚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而接着就见李二脸色渐渐转冷,
“朕开科举学院之制,兴商工海贸之业,是为了所有的百姓。你们几个真以为自己科举爬上来了,就从此当成人上人了?”
这话再一补充,那分量就更足了——语气不强,措辞不狠,然而这话里的逻辑和性质却是沉重之极,沉甸甸的罪名牌子骤然间就直接插下去了。
听到这话,下面一众官吏哪还有半点废话说,立刻就纷纷闭嘴。不过……李二见状满意了许多,倒也不打算再把这帮刁毛怎么样,毕竟最近也是多事之秋了,程知节的部队被围失联,那多半就是……下一步大唐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搞裁员也不是这节骨眼上。
但李二没想到的是,紧接着就有官僚出列,尽管一看就是对李二心存恐惧,声音都在发颤,然而还是说道……
“陛下,这北境战事失利,不可不追责!”
“哦?”
这第一句话李二一听还真愣了一下,居然有人想到要追责……这倒是难得。
朝中的官僚,往往不是和稀泥的混子,就是动辄挥舞民生大旗实则掩盖核心问题,专以中饱为能事的蠹虫。这一点……李二这么多年已经见得多了,帐下能招到魏征杜如晦房玄龄这么几个顶用又站的正的,自己已经自觉很幸运了。而追责这方面……往往也是这帮人不会干的,除非是为了排挤他们讨厌之人。不过……
目前因为五姓七望的裴寂萧瑀那一帮高官都被清理滚蛋了出去,因此目前这帮官僚还没有怎么形成派系——也是因此自己方才才能一个眼神就镇住这帮人。而这种时候,能有人出来以公义执言,不管合不合时宜那一套,这心意首先就难得,李二不由露出一丝笑容道,“说来看看!”
“陛下,大唐禁军在北境军镇经略已久,根基已深,军心稳定,天时地利人和皆为掌控,按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