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过去,她无悲无喜,父母、姐姐、赵怜,都已放下了,放过别人,才是真正的放过自己。
学校让她休学,休了两年,不见好转,病情恶化,伤了手弹不了琴,也没什么念书的必要了,学是方简自己去退的。
小莱笑一下,目光深而远,你姐露财了。
这里面有太多小莱想不通的地方,学校、室友、方简爸妈、姐姐,这些人眼睛都瞎了吗?是赵怜演得太好,还是他们故意装瞎?她满腔愤慨和不解。
小莱可以想象,同学们先入为主的观念,方简家境优渥,精神失常,还有暴力倾向。而赵怜家境贫寒,上进努力,还具备一点学音乐必须的天赋,这样温柔、善良的漂亮女孩,被精神病从楼梯上推下来,摔断了腿。
小莱面色变得沉重,等待她的后续。
方简的噩梦从那时开始。
她身心俱疲,无力辩解,人们也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确实是方简先摔了赵怜的琴,琴不算什么好琴,但赵怜家境贫寒,买琴不容易的。
事件爆发是在初夏的一个晚上,方简从琴房出来,在楼梯拐角与赵怜相遇,她倚靠一侧墙壁,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方家有钱啰,出了这样的事,别说买一把新琴,负担医药费甚至是大学四年学费都不是难事,补偿嘛。
都是方正和谷映兰的错。
方简深深地吸气,小莱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很委屈,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不知道,很久没关注过她了。见小莱脸色不善,方简跟她脸蛋贴脸蛋地哄,没事的,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惩罚?方简苦笑。
去食堂,我把油汤泼到她身上,走路我故意撞她,在宿舍我弄坏她东西太多太多了,可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我欺负她了,明里暗里欺负她。有一次,她当着众人的面,把琴盒拍在我面前,说再也无法忍受我,然后蹲在地上哭起来,我真的莫名其妙。
之后二人双双入院,赵怜摔断腿,住进省医,方简崩溃,被送往精神康复医院。
然后我的同学们就说,琴本来是赔给她的,凭什么不要?明明就是方简先把人家琴摔坏的,贵又怎么样?她们家有钱自己愿意买贵的琴。她们说我有病,有病就治病,别在学校里撒疯。老师来调解,赵怜又替我说尽好话,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生病,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扮演这样的角色
至于方简,精神病也不适合待在学校,万一下次又伤了别的同学怎么办?学校担不起这个责任。
方简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死,恰恰是因为她对谁都有愧。
方正疾言厉色,谷映兰哭天抢地,方简因此受了刺激,情绪崩溃,疯得更厉害,谁能想到这个疯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
她当然不是为了拉琴,是在下饵。
那之后,其实我们也没有变得多好,只是恢复到从前的疏离客套,但我经常自己都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她就被我欺负了。
赵怜是个狠人,也不怕把自己摔死,她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她不顾一切向上爬,以别人的人生为代价,她的无愧才是最可怕的。
假设方简没有精神病,赵怜下的饵就不是方简来咬,赵怜只能继续做外围攒学费才能继续她的音乐梦。
赵怜可恨,但确实是方简先摔了她的琴,方简摔琴是因为躁狂发作,或许赵怜早就发现她糟糕的精神状态,才会冒着得罪全体室友的风险天不亮就爬起来拉琴。
时候我真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
狭路相逢,有意挑起的争执无法避免,又是监控死角,两人发生肢体接触,赵怜惊叫一声从楼梯上滚下去。
方简和赵怜是两种极端环境下的畸形产物,她们相同又不同。
假如方简是个正常人,她又呆又笨,又好脾气,怎么因为躁狂发作去摔了赵怜的琴,招惹到那样的人
那时的方简仍单纯蒙昧,对有预谋的恶意并不敏感,但因赵怜在此之前伪造的一系列被校园凌霸事件,方简对她确实也拉不出什么好脸。
现实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们有心机有手腕,通常挨锤的都是好人。
方简傻乎乎朝着她跑过去,大呼救命,人群逐渐聚拢时,赵怜攥住她手腕,失望而痛心的,你为什么要推我?
方家这样的教育,有钱也不会随便乱花,方简不热衷名牌,衣着讲究一个舒适大方,若赵怜真如传闻所说,辨识有钱人是她的职业素养,看方简看不出她家里多有钱,看方纯再看不出来就她眼睛有问题了。
她们就开始孤立我,其实这个影响对我不大,我本来也不需要很多朋友。但是你知道吗,她们躲在蚊帐里骂我,假装窃窃私语,其实说话声比打雷还大
其实她知道,是因为方简不被家人重视,因为她的病,还有校方的压力。尤其是方正,自私又自我,他怎么可能想到女儿是被冤枉的呢?
所以坏人最后也没有受到惩罚,你爸还给她负担三年学费。小莱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