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勾了勾唇,不着痕迹地打量卫绾。
秀色可餐。
“无妨,让下人来收拾吧。”祁钰制止道,又问他,“想回去吗?”
祁钰笑了笑,吩咐下人,“本世子与他家表少爷一见如故,邀他再在府上住上两日,将那小厮打发走。”
祁钰模样生得好,这样一笑,显得人畜无害。
“小公子不嫌弃的话,擦一擦?”祁钰递过去一方帕子,语气温和。
“将人抱上来。”祁钰看卫绾那模样,便猜到他是吓坏了。
“啊——”
他看着卫绾,未等对方说话,又温和道,“卫公子不必同我客气,若是还不想回去,在我府上多住两日也无妨,我欢迎得很。”
邬应领命,跳下马车,手还没碰到卫绾,便被他飞快地打开了。
卫绾拒绝不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稀里糊涂地坐在马车上了。
“哪里,是本世子深夜纵马
“毕竟是我的马车冲撞了你,不好好检查一番我心中也过意不去。”祁钰屈膝蹲下,与卫绾平视,他调出自己最温和的一面,微笑道,“小公子可是从家中跑出来的?夜这样深了,小公子一人在外头怕是不安全,若是不嫌弃,不妨去在下的府上暂歇一二?”
此刻小书生周身狼狈,墨发披散着,有些凌乱,一双杏眼通红,眼眶还中存着水雾,看他时神色带着一丝警惕与胆怯,更别提那红肿的唇,以及……祁钰视线下落,卫绾领口衣襟凌乱,细看去还能看到一点红痕,若不是吸吮的力道极大,怎么都不可能留下那么深的痕迹的,怎么看都是一副刚被蹂躏的模样。
卫绾小声喊道,撑着手退至墙边,一手攥着衣襟,一手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骏马被拉着急停,前蹄在空中凌空踏起,马身被拉直,足有两人之高,巨大的暗影笼罩在卫绾面前,那一刻他几乎看见了死亡。
祁钰脑中无端划过这么四个词,他将卫绾的紧绷尽收眼底,心中笑了笑。他如今倒是理解了几分楼烨藏人的心思,毕竟这样一个白嫩的小兔子,若是暴露在狼窝中了,那还能全须全尾地离开?
楼烨额上带着一条三指宽的黑带抹额,中间辍着红亮宝石,一袭玄色便服,腰上别着一只玉箫,装束简约而不失贵气。
邬应面露难色,正要再劝,却见祁钰自个儿下来了。
“怎会是麻烦,本就是我的错,夜里纵马,本是不对,若再伤到小公子,那我更是过意不去了,小公子莫要再推拒了,先上马车,去我府中歇歇,我命人请郎中来给小公子看看。”
邬应看了一眼软倒在地上的人,回身恭敬道:“回爷,巷子中突然冲出来一人,惊扰了爷,请爷恕罪!”
祁钰本是漫不经心的,但看清地上那人的脸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微微挑了挑眉,楼烨动手了?
“怎么了?”
下人领命离去,不过半个时辰,下人又来传话了——楼家三少爷亲自来了。
“不、不用,我没事……”卫绾从臂弯中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邬应,摇头。
卫绾捏着勺根的手紧了紧,有些迟疑。
祁钰见过容貌绝色的人不少,要说卫绾漂亮,那还够不上,但却是清秀至极的。一双柳叶细眉,杏眼略圆,面庞白净,一看便是乖乖巧巧的小书生性子。
16
“别碰我……”
次日一大早,楼家的小厮便立在了镇北侯府的门外。
马车内的人出声道,语气不悦。
“我……”
“不必麻烦,我……”
邬应愣了一下,方才卫绾抬头那一瞬间他便眼尖地看到卫绾脸上的泪痕,又见他衣衫凌乱,料想是这人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美人垂泪总是惹人怜惜的,邬应下意识地放软了声音,“这位小公子,方才未曾留意到你,没伤到哪儿吧?我家少爷心中担忧,特让我来请小公子上马车查看一二。”
帘子被一折扇挑开,露出一张桃花似的俊脸。
本是因急跑而发红的脸此刻血色全无,卫绾缩着腿想要后退,却因双腿发软而动弹不得。
前蹄落了下来,离卫绾的膝盖仅有一尺之遥,若是再偏一点,他这膝盖定是要被踏裂。
彼时祁钰正同卫绾用着早膳,还未等祁钰开口,那边便惊地掉了勺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紧接着便是急急勒马驱停的长吁。
***
卫绾面露歉意,手忙脚乱地要收拾桌上洒出的白粥。
卫绾小声道了谢,默默缩在一角。
“舍弟顽劣,叨扰世子爷了。”楼烨作揖道。
晓得要逃。双腿一直跑着,腿发软了也不敢停,胸腔几乎呼吸不了了也不敢停,身后似乎有洪水猛兽追着他,让他片刻也不敢停歇。
之前夜色黑,他也只是通过大概的轮廓和服饰认出卫绾,如今马车内烛光明亮,这才将人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