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车的。
坐在驾驶座,他终于哽咽,忍不住回想起今天的种种。
当明白林皎瑜在干什么的时候,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姐姐伤害自己身体”,而是“狗狗怎么能不经我允许”。
他当时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恋”,一定要比“虐”大才对。
起码他对林皎瑜,是“爱”在先。
可是他又干了什么。
不忍林皎瑜受伤是他,伤害林皎瑜是他;
说离不开的人是他,离开的也是他。
当林皎瑜说出要给自己道歉那番言论时,他的懊悔达到了顶峰。
他多希望,林皎瑜继续赌气怪他。
她要什么时候才知道,那晚,并不是所谓的不小心。
林皎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捡起钥匙,打开了笼子的门。
很奇妙的,她没有掉一滴眼泪,起码,现在是。
池风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不接受穿孔,他当时大可以直接说出来。
这种感觉太过于的不真切了,对于她这样从未考虑过池风会主动离去的人来说。
以至于,她觉得池风好像没有走。
她出了笼子,上了厕所又喝了水,却又继续缩回笼子里了。
好像回到了圈养的日子,不管多晚,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池风总会回来的。
池风在车里已经坐了三个小时。
他还在努力的回想,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姐姐被自己一手打造成一个不分是非责怪自己的人了?
什么时候,姐姐在二人的相处空间里那样的卑微了?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姐姐变得那么下贱了。
明明就是他错了,应该他道歉才对。
为什么姐姐会觉得自己有错呢。
内疚、失落、难过,滔天的情绪翻涌。
自己又是什么时候,产生真切的凌虐欲望的?
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一开始只是想留住姐姐而已。
那晚的失控后,他还勉强的安慰过自己,告诉自己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
但是今天他不能再这样了。
从自己心底里那句“狗狗未经允许”,比“姐姐伤害自己”更早蹦出来那一刻。
他对自己的信心,直接丧失了大半。
林皎瑜第一滴眼泪滑落时,是因为侧卧的暖气没开。
以往,池风会打开才把她关进去的。
她被冻得发抖时,才终于意识到池风走了。
她却还是倔强的不愿上床,起身出笼子,准备去拿毯子时,才终于看到了客厅端端正正放着的,那束红玫瑰。
比她身子还粗的花束,每一朵都开得饱满又明艳。
她才知道,池风今天回家是带了花的。
明明今天中午还在家里一起吃饭,还吻了她。
那个时候,家里不是现在这样冷
林皎瑜还在幻想着,池风同之前一样,回到了隔壁自己租的房子。
但是没有,隔壁接连几天,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还在想,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追上去。
是因为那是个命令,还是因为,自己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池风真的要走。
仔细算算,其实不过是三个多月的时间,但是这次的后座力,远比先前分手那次大。
她浑浑噩噩的度过几日,却还是较劲般的不肯上那张二人同床共枕的床。
就好像,如果躺上去,一切就真的回归到原地了。
回归到,池风从未出现过的日子。
玫瑰被她拆开放进花瓶,包装用的纸和绳整整齐齐的迭好,搁在阳台的小茶几上。
池风的拖鞋也放在门口,随时等着自己的主人回来。
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乱了。
她没有再好好吃饭,失眠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池风将钥匙丢下那时的神色。
其实她什么也没看清。
同第一日在酒吧相遇,第一次埋在狗盆里吃饭那时一样,都是被池风居高临下的睥睨着。
同样的是,她都没有解读出池风的内心。
本就不爱在家里囤粮,折腾几天下来,家里食材已经被自己消耗干净。
不得不出门了,她才在镜前开始自己曾经最爱的打扮。
还在描眉,眼中忽闪过池风坐在自己身后等待自己的身影。
泪腺又失控了。
她顾不得自己妆花与否,扑到床上贪婪的嗅着池风的味道。
林皎瑜,第一次体会到,池风在自己心中,处于何种位置。
她哭着,手却不小心勾到了池风床头柜的抽屉,刚想关上,闯入视线的物品却让她情绪愈发失控。
狗窝、狗笼的收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