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关意绵来说,最容易下雨的日子有两个——七夕和大型考试前夜。
高考前夕,A市迎接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强降雨。
关意绵想起来那年中考之前也是如此——他们当时还在学校里听班主任叮嘱注意事项,突然整个教室都暗下来。靠墙的同学打开灯,屋里又明亮起来;她顺着班主任的目光朝着窗外看去,乌云压境,雷电做好轰鸣的预备,大风四起,明明已到酷夏却呈现深秋才有的萧瑟景象。
班主任总是充满活力,兼带一丝文邹邹的酸朽气。她还记得当时他收回视线,镜片反射着白炽灯亮到发冷的光,藏在背后的眼睛炯炯有神,随即开口用洪亮又浑厚的音色说:“看来是文曲星下凡啊!”
此时恰似彼时。天气不热,窗子便没有关上,呼啸的夏风袭来,把她桌角堆迭的试卷卷起一张又迅速逃离;朱九良眼疾手快地越过她关上窗子才阻止更多损失,紧闭的窗同时也隔绝了风的嘶吼、雨的咆哮与雷的轰鸣。
“看来明天文曲星要下凡。”朱九良半开玩笑地说。
——有这段记忆的并不只是她一人。
风雨相比,终究是前者更胜一筹——卷子没有被斗大的雨珠打落,反而被风卷至高空。
她盯着窗外很快就不见踪影的那一点出神。
真正考试的时候,时间流得很快。关意绵以为这将会是场鏖战,却没想到是叁年来最轻松的几天。
考完那天,关清鹤特地请假,和关山越一起来接她。
朱九良的家长本来也要来,关山越知道之后说他来照顾俩孩子就行,于是那天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吃的饭。关意绵本以为席间会很尴尬,想不到还意外挺和谐。
吃完饭之后,关山越公司有事,先被司机接走了,把车子留给了他们;关清鹤帮他们两个收拾宿舍。
“我自己收拾就行,你去帮绵绵收拾吧。”
“也行。”关清鹤点头。
说是帮她收拾,关意绵几乎没怎么出力,全是关清鹤干活。他把那些明显被翻阅的专业书籍整齐放进书包,状似无意地问:“绵绵是想学金融吗?”
“啊……还没想好。”原本在沙发上葛优躺的关意绵一下子坐直,内心后悔又紧张——忘了那些书了。
“嗯。”关清鹤点点头,神色如常。
“哥,我来收拾吧,你歇会儿。”怕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她急匆匆起身走到关清鹤旁边。
“不用,你刚考完,歇着吧,我不累。”关清鹤手下不停,麻利地归置着她的行李。
关意绵在旁边有些局促地站着。
“你坐着去吧。”关清鹤继续劝说着,又拉开一个抽屉。她看自己也搭不上手,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打算离开,视线随意瞟了一眼抽屉里之后立马被冻住了——
里头收纳着一些杂七杂八很少使用的东西:比如她用腻了样式的便利贴、班级奖状、生日时同学送的装饰性物件,
——以及朱九良宿舍的房卡和薛尽洲送她的一个有吮吸功能的跳蛋。
“哥!!”她飞快把抽屉关上,要不是关清鹤反应快就被夹手了,“我来收拾吧!我不累!真的!”
“嗯。”关清鹤眼神向斜下方睨了她一眼,淡淡应答了一句,转身坐到沙发上去了。
关意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羞愧到无地自容,她现在只能期盼抽屉里东西太多、关清鹤没能看到“重点”。
说起那个跳蛋,还是有一次她和朱九良做狠了被薛尽洲看出来,被他以“这儿事太费时间不如自己DIY”的借口送的。他“道德绑架”的话术太厉害,关意绵懒得跟他扯皮,索性直接收下。
谁知道她还一次都没用过这东西就被看到了。
兄妹二人之间本就在这方面敏感有隔阂,现下好不容易恢复得有些正常了,居然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都怪薛尽洲!!
她在心里狠狠咬牙埋怨,偷看了一眼关清鹤,发现他在看手机,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得不说他们两个的眉眼还是有些相像的——她看着他的眉,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仿佛就看到朱九良拿镜子照着的自己。
“绵绵,别皱眉啦。'川'字都要出来啦。”
之前一段时间,自己烦心事太多。朱九良特地换了个有一面镜子的铅笔盒——小学生常用的那种。每次自己烦闷的时候,他就打开铅笔盒让自己看看,然后再用手抚平自己的眉心。
想到朱九良,关意绵的心情瞬间好起来,尴尬都减少几分。
“咳,收拾完了没?”原是她呆愣太久,被关清鹤发觉注视的目光。沙发上的男人有些不自在地坐直了身,连盘起的腿都放下了。
“哦,没、没有。快好了,你、你继续看手机吧。”
说完,关意绵又恨的想咬自己的舌头——说ji不说ba,文明你我他。
不过好在关清鹤没什么反应,继续看手机了。
关意绵赶紧把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