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她,他要看着她在这冰冷的湖中溺死?
不多时,刘镇迅速游到那女子身边,抓住她一点衣角,而后将人从水中托起。
破水而出的刹那,刘镇看清她的脸,心中有些窒息,连心脏都怦然急速跳动起来。
她眉眼间有几分臧宓的影子。脸颊柔美的弧度,嘴唇饱满润泽的模样,都隐隐约约令人觉似曾相识。
他又喝得有七八分醉意,那几分相似便撩拨在心间,让人迷醉沉沦,心怀期翼。
“阿……阿宓?”
刘镇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见她昏迷不醒,心中有些慌乱。攀着她跳下的小船,只是此时有些力竭,并不能将她托上去。
醇酒的后劲有些发作上来,刘镇只觉手脚愈发稀软,却仍用尽全力,挟着她游向岸边。快要坚持不住时,刘镇用力将她推向岸边山石处,自己却力竭沉下去。
幸而此时脚尖已能触到岸边淤泥,最终一脚深,一脚浅,跌跌撞撞抱着那女子,十分狼狈地爬上岸来。
“妾身不慎脚滑,跌落湖水中。幸得夫君相救,否则……”
那女子此时悠悠醒转,冻得面色发青,却顾不得他身上狼狈,扑进他怀中,哭得梨花带雨。
因着察觉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她决意铤而走险,学着臧宓的语气声调,惑乱他心神。
只是她虽处处都有几分的臧宓影子,可一开口,刘镇却从再见臧宓的喜悦中沉沦到谷底。
臧宓虽在外人前落落大方,但与他亲昵之时,性子十分羞怯,甚至从不主动叫他一句夫君,更不会与他自称妾身。
刘镇只觉得手脚霎时变得冰凉,浑身的血ye都凝固了,身子僵硬,脑子里轰轰作响。
这女子能将臧宓的语气动作学得惟妙惟肖,必然曾见过臧宓,甚至朝夕相处……这些日子他一直不肯放弃希望,到这一刻,却莫名地心中震恐,只怕臧宓已然凶多吉少,死于这些魑魅魍魉手中。
“阿宓?你如何会突然在乐游苑中?这些日子,你落在谁手里?我遣了那么多人寻你,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刘镇心中气怒至极,却稳住心神,誓言要揪出杀害臧宓的真凶,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眼见刘镇果然被自己骗过去,那女子心中不由稍安,抓住刘镇的衣襟,瑟瑟发抖道:“妾身先前被人迷晕,掳至一架马车上。后来关押在一座小院子里,我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刘镇耐着性子,诱她道:“又是谁将你解救出来,送至朕面前?咱们的女儿如今又在哪里?”
只是那女子却十分审慎,并未立即招认背后之人,只含混道:“我也不知为何会在这里。一觉醒来突然发现孩子也不知去向,惊慌失措,这才失足落下水里。”
刘镇点点头,按捺下心中怒意,领着她往自己所住的太极殿去,咬牙切齿道:“这些老匹夫自以为迎朕入台城,便可要挟朕。孩子没了,将来你还可再生,看我即刻领兵杀入朱雀大街,夷灭其九族,全部推出去砍头!”
那女子吓的噤声,见刘镇步子走得急,似并不是玩笑的模样,半晌怯怯问道:“陛下要杀哪家的头?”
刘镇负手在身后,转头凝目看她,切齿道:“沈家?陆家?王家?”
当说到王家之时,那女子面色倏尔一紧,刘镇冷嗤道:“果然是了。王氏乃外戚之重,自然不甘朕取而代之。将来朕推行新政,势必行土断之策,要这些世家大族将手中兼并的田地吐出来。他们如何真心容得下我这种人高居其上,掘墓给自己睡?”
“树大分枝,即便是同族,也未必尽是一条心。妾听闻那些大族之中,富贵者田连阡陌,贫寒者无立锥之地,得势之时未必能沾到半分光,大祸临头如何就要株连九族了?”
她再狡猾,却在刘镇疾言厉色中露出马脚来。
刘镇因反问道:“姑娘又是王氏哪一枝的女子,如何藏头露尾,不敢以真实面目身份示人,却处心积虑要冒充朕的阿宓?”
见他已然识破自己的身份,那女子却矢口否认,与刘镇打起哑谜来。刘镇哪有耐心陪她周旋,当即果真领兵直往朱雀长街,将王氏几处显赫府邸团团围住。
刘镇命宫女给那女子脸上妆容洗去,押着她亲自往几处府邸审问。当先审的乃是前朝皇后的母家景阳公府。
“若有人能指认她的身份,朕可免其死罪。否则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杖则三十,男子刺配流放三千里,女子全部没入贱籍!”
从来无人敢这般对待景阳公府的人。刘镇话音才落,立时惹来一片抗议咒骂声。可臧宓此时不知沦落到怎样的境地,这些人为保住自己的尊荣,当初缢杀元帝之事都做得出来,刘镇又岂会相信他们当真毫不知情呢?
既敬酒不吃,刘镇面上毫不动容,只抬手吩咐手下动刑。当打到一个年少女子身上时,那女子吃不住苦头,哭着招认道:“这是睢宁侯府上的姑娘,你冤有头债有主,如何到景阳公府上来撒野!”
刘镇即刻率军驰往睢宁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