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收摊和交通早高峰之间有一段时间，孜沐就在这段时间出来找三个人一天的饭食。
他捡起地上被人踩过一脚的烂白菜叶子，放入篮子里。篮子里面已经七七八八的堆了不少各种烂叶子，配上自己发的一小把黄豆芽，也算是一锅饭了。孜沐心里盘算着。
自从母亲去世后，兄弟两人一直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母亲生前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她被父亲逼着做些皮rou营生，拉扯着一家子。
在孜沐的记忆中，母亲对自己和弟弟总是很温柔，而父亲总是在喝酒，喝醉了就会暴打母亲，然后是自己，因为弟弟是男孩子，他总能逃过一劫。
而自己不是男孩子。自己是个没用的双性人。
因此父亲总用不屑的眼神看自己，哪天不高兴就给自己几脚，好像自己就是个出气筒。唯有母亲会好声好气的教他道理。但是这样温柔的母亲却没能挺过上一个冬天。
从那以后家里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父亲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如今家徒四壁，只有父亲的房间里还有一张床，小桐和自己都睡在地上。而一家人最终还是免不了出来捡垃圾为生。
孜沐盘算着今天的饭。菜叶子炖豆芽，豆芽就算是蛋白质了。
豆芽是卖黄豆的人不要的瘪豆子发出来的。就算是瘪豆子，也是有用的，能发出豆芽填饱肚子。就如同自己，别人不要的双性人，也能代替母亲撑起这个家。
回到棚户区，接近家门口的时候，弟弟孜桐跑了出来。他举起铁条一样的手指，向哥哥晃了晃手里拿的几个踩扁了的空矿泉水瓶，展示他早上的劳动成果。然后他主动接过哥哥手里的篮子。
“小桐起这么早啊？多睡一会啊，你还小，还在长身体呢。”孜沐关切的说。
“我都13岁了！”孜桐抱着篮子，高声回答。哥哥的辛苦他看在眼里，他想多替哥哥做些事情分担分担。
不过是12岁零几天罢了。孜沐心里说。
虽说是12岁，却长得还没有寻常人家10岁的孩子高大，孜沐都怀疑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长高。放在班里也是身材最瘦小的孩子了。
看着他费劲的抱着几乎有半个人大的篮子，孜沐心里有些自责。
......
傍晚，月亮已经悬挂在最高点，为了省电，孜沐家连一盏电灯都没有开。孜沐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孜桐睡在房间的桌子上。
锅里温着烂白菜叶子炖黄豆芽。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半桶散装白酒，顺着饭菜的味道来到厨房。
男人揭开锅，看到这一锅没滋没味没油水的饭菜就来气。
这日子是人过的吗，下酒菜下酒菜没有，老婆老婆没有。
他走进客厅，拽起睡在地上的孜沐就是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
孜沐不敢躲，硬着头皮受着，但是这并没有让男人的心情好一点，他紧接着又踹了孜沐的肚子两脚。
孜沐痛苦的缩成一团。
“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晦气东西！妈的！”
要是孜沐是个女儿，他早就把人嫁出去换彩礼了，但是谁会花钱娶一个不男不女双性人呢。
好在孜沐长得还算俊俏，虽然骨瘦如柴但是皮肤白啊，将来迟早让他像他妈一样去卖逼养活一家子。
想到这里，男人收手了。本来就一把骨头，瘦的脱相，假如再身上青青紫紫的，怎么拿去和客人要个好价钱。
男人回到厨房，就着清汤寡水的菜喝起了散装白酒。
孜沐看到男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些，壮着胆子开口：“爸....学杂费该交了。我不读书不要紧，小桐还要读书呢。”
男人砸了砸嘴，当没听见。
家里存款确实没多点了，他还想卖卖家里的东西，凑凑钱去娶薛寡妇呢。
孜桐是儿子不假，但是娶了薛寡妇，那个屁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这不得三年抱俩，所以孜桐这个儿子也没那么重要了。
天大的儿子也没有自己有批cao最重要。
“爸....”
见男人准备装傻充愣过去，孜沐心里有些着急。孜桐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连这个都不在乎了吗？
“小桐是你儿子啊！”
“儿子哪有老子重要！实话告诉你，钱老子要留着娶小老婆，学杂费你就别想了！让孜桐能混过去就混过去，混不过去就别学了。”男人满不在乎的说。
小桐小学都还没毕业啊！孜沐心里着急。
“什么新老婆？”
“隔壁胡同的薛寡妇，以后你看见她客气点。”
薛寡妇？那可是有名的尖酸刻薄，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自私恶毒，小桐落在她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小桐读书出来，才能有好工作，你日子也好过不是吗？你找新老婆，再生儿子再养大，不更花钱吗？”孜沐试图对醉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