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雪拢住自己被灼烧的眼角,像捂住腐烂的伤口,操作的小姑娘跑了,跑得很快,她追上去,被老板娘拦下来付钱,付了钱,小姑娘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李舒雪明白他的意所指,小腹灼热起来,她哭到晕厥,一觉睡过去,醒来十点过了,脸上没有干涩的泪痕,显然是陆正衍给她擦过脸了。
“我在教他,他学的不错,马上赶上我侄女的水平了。”
她只是想告诉她,不要紧的,她不是什么大明星,靠漂亮的脸吃不到饭,过不上好日子,只能带来无尽的折磨。
她撑住头,双目赤红,热泪一滴一滴滴进汤里。
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她的压力更大了。她端着探头,摁着她漂亮的眉骨,她的手在发抖,一咬牙,摁下开关,高热的激光像细细的熔岩射在李舒雪的脸上,剧烈的灼烧感强烈到大脑在瞬间便感知到了。李舒雪疼得叫出了声,小姑娘尖叫起来,扔开探头,慌里慌张弯腰鞠躬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拖着疲软的身子走到饭桌边,陆正衍把一碗热汤放在她面前,“今天小高跟我学了二年级的数学题,他说他很高兴,想让你知道。”
“哎哟,那颗啊美女……”老板娘凑近了,看见她眼尾的小痣,眉头一皱:“哎呀,你这个痣又不影响面相,也不丑,反而很漂亮的哇,小美女,没必要取啊,取了还可能倒霉,你这痣长的位置真的很好……”
事实证明他做的都是对的,李舒雪没有他会很难坚持,他不仅在救她,也的确在给她希望,李舒雪需要他……陆正衍抛却她那些悲伤和愤怒,矛盾地自我说服着,轻拍的手持续劳累着。
小姑娘不知道她的心事,来势
要是她能聪明一点,要是她在生李文高之前去省城的大医院仔细检查过,要是她知道他生下来就要受这么多的苦……她,她绝不会那么残忍把他带到这世上来。她对不起他,连最后陪陪他都做不到,她就是世界上最没有的妈妈……
彼此都有点累,没有加深这个吻。
李舒雪开始耳鸣,腿脚发麻,她坐起身,按摩麻痛的小腿,忽然失神,碰了碰自己眼角的小痣,笑起来,真诚却难看极了的笑。
“过来吃饭。”
李舒雪扶着热烫的碗,手指没有知觉,愣愣的,“他会做那些数学题了……真好……那英语呢,英语他会了吗?”
“嗯,好。”
由于客人太多,最后一个眼神怯怯的小姑娘被支使到她面前,喏喏:“请跟我来。”
房透光的窗明晃晃白灿灿的,她什么也没注意到,安静地睡了很长的一觉,晚上醒来,她在客厅的沙发上,陆正衍在不远处的厨房来来来回回走动。
她不会用这台机器,仅仅看老板娘弄了几次。
紧接着她一直往小巷子里走,在烈日下走了接近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她今天最想来的地方。一家破旧的美容店,红底粗黑字的招牌,写着美容美颜等等一大串延伸业务介绍的小字。
她抽搐着身体,痛哭了一场,哭到完全哑了嗓子,陆正衍抱着她上楼,温柔拥着她,用手轻轻地拍她的肩膀,望着窗外摇曳的松树尖儿,他不停地重复,“李舒雪,会好的……以后会好的……”
她冲李舒雪尴尬地笑,启动机器,让她躺下,用白晃晃的光圈怼在她面颊上。
“小姐,帮我把这颗痣取了吧。”李舒雪拘谨地点点头。
她抿抿唇,推开门往里走。保镖不解地站在门口,富贵人家的太太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美容的,他开始给陆正衍打电话。
李舒雪到银行把十万块钱都转到一张城里的卡来,带着卡去访了一家买墓地的公司,双眼湿润地挑选了一块价格刚好十万的墓地,她把它买了下来,墓地公司很快就敲定了合同,一切手续办妥,走出来的时候,烈日正毒,保镖为她打起伞来,她的皮肤在日光下白得渗人。
老板娘望着自己满室的客人:“啧啧,好的吧,你等等,我去给你找人做,现在人多,你要等一下哦。”
她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挺漂亮的裙子,下楼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接过陆正衍端来的一盘子食物,吃完了他才许她走。走之前,他提醒她要给他一个临别吻,李舒雪搭着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唇角。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这里充斥着廉价香精的味道,她感到悲哀,现在她能区分什么是廉价香精,什么是天然精油了。好像一种背叛,她背叛了自己。
李舒雪抱着一个包包出了门,里面是她和李文高的证件,是他让人从村里取来的。她要去银行,陆正衍许她带着。
李舒雪牵牵嘴角,跟她上了一个狭窄的楼梯,上到二楼,这里有发黄的激光设备。小姑娘胆战心惊地邀请她坐下,不安地往楼梯间的方向张望,像在等一个救星。
“我不想要了。”她眼神微微飘忽,语气却十分坚定,重复一遍:“我不想要了,取了吧。”
“哦……要是他是个健康的孩子该有多好啊,以后可能念个好大学,有个好出路,能过好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