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了好些天的雨一停,就入了秋了,教学楼前的梧桐树经过了一整个夏季的日晒折磨,风一扫过叶子就簌簌得摇摇欲坠,激灵得脖子后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凉!
好在天色还亮,地面浅浅的水坑里映着云浮动的样子,像鱼。谢雨霁等得无聊,随手扔了颗石子进去,“啪”地一下把鱼吓跑了,随即身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走了走了,回家。”带着点鼻音。
“嗯。”他哥来了,一起身便看见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谢昀霄就穿着件短T,校服外套反恐Jing英似的围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来,两只袖子煞有介事地在下巴那里扎了个令人尴尬的蝴蝶结。
谢雨霁皱了下眉:“…你怎么了?”
“嘿嘿,”谢昀霄那双确实好看的眼睛就弯起来,眨巴眨巴,眼尾带着点不知名的红,说着就抓起谢雨霁胳膊往前扯“赶紧赶紧,饿了。”两人踩着水一前一后朝校门过去,小臂上传来密匝匝的紧绷感,热度微微透过校服布料传递过来,谢昀霄力气不小,拽得人一个踉跄。
“…唉。”谢雨霁轻轻叹了口气,这会儿大致是个什么情况心里也有了数,他哥这人打小就长得好看又臭美,没事是绝不会挡住那张脸的,除非是破了相了。
小学时候因为长得像个小姑娘,脸小小的,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在学校里仗着长得好张扬得很,常被学校里看不顺眼的小混混欺负,最后硬是被欺负得怕了哭着不肯上学,那时候父母常年不在身边,才读二年级的谢雨霁凝聚在血缘里的责任意识瞬间爆发——他是我哥,归我负责。
从此保障哥哥人身安全这担子就落在了他肩上。路上遇着龇牙挑衅的,小雨霁便拧紧了眉头直直瞪着,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也不出声,像是做好了随时冲上去把那些可恶的大孩子狂揍一顿的准备,硬生生能把人吓跑。当然这招并不时时奏效,好几次架不住对方人高马大,丝毫不憷这炸毛的小不点,实力相差悬殊的双方拼了命地干起架来。有了弟弟做靠山,谢昀霄胆子也大了些,加上也舍不得他弟一个人挨揍,咬咬牙一起挨吧,两兄弟实力不敌,声势到是拿捏得到位,咿咿呀呀地乱踢乱咬,也能挣得个三分胜算。
完了灰头土脸地你瞅我我瞅你,谢昀霄倒是不哭了,两个人相互拍拍泥擦擦脸一脸嚣张地回去了。
所幸那些无聊找谢昀霄茬的人少了不少,不过偶尔会听到有人给起了新的绰号——谢公主和他的狗。
“……”小雨霁瞅着哥哥拉着自己蹦蹦跳跳回家的背影,想着,算了,狗就狗吧。
谁让他是我亲哥呢。
……
谢雨霁任由他拽着,就这样跟着他那变成一朵蘑菇的亲哥,在路人频频侧目下,进了院门。
姥爷在院子里择菜,脚边的收音机里不知道播着什么,电流声嗡嗡的把人声切得破碎。这时谢雨霁脚步快了,麻利地把他哥拖进了卧室。
背后姥爷声音含混不清地想起来:“臭小子们进门也不吱个声!”嘴边的烟灰终于承受不了地抖落下来,消失在了菜盆子里……
“被人揍了?”谢雨霁好整以暇地落座在书桌旁,拉开抽屉翻找。
“……啊,”谢昀霄大剌剌地扯下校服,坐在床沿上仰着脸盯着他弟,“好疼。”
谢雨霁利索地给他消毒擦药,嘴角破了,右脸颊已经肿了起来,一片红紫交错,鼻子下面还有血迹没擦干,很是狼狈。不知道是不是刺激了伤口,谢昀霄嘴轻抿着,眼角又开始泛红,眼底好像有水汽要泛上来,雾蒙蒙的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谢雨霁手轻了点:“知道你疼,忍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