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声音有点儿打颤,中间还结巴了几下。但总的来说谈越觉得自己在总结大会上表现得还是挺好的。他做了份挺详细的excel,领导追问的问题也都提前准备过。这个月他们部门就他一个人上前来汇报,几十上百人都盯着他,他感觉自己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有点儿软。
老板的表情都挺好的。他余光里看见陈沛一直在笑着点头,最后还给自己鼓掌了。
谈栎松了口气,坐回位置的时候感觉身体都轻飘飘了。
“真牛。”孔圆转过头给他递水,还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谈栎感激地接过水,一口喝下去大半才缓过来。
后面的会他都没再听下去了。
谈栎脑海里一直复盘着刚刚自己的演讲。哪里做得不太好,哪里能做得更好。刚刚回答问题的时候不该这么说,应该怎么回答才更妥帖。
谈栎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了。这种……终于体会到自己价值的感觉。
他都快要忘了上一次在人群中自如演讲是什么时候。他也快要忘了上一次和一群人一块儿讨论一道课题、完成一个项目是什么时候。大学最后一年辍学之后他的人生就一落再落。就在他觉得自己会一直坠到谷底的时候,突然又感受到这种久违的、他很喜欢的熟悉感。谁会舍得放开。
谈栎握了握拳头。他想,不能再放任自己这么一直落下去。周钦沂给了他机会,他要好好把握。
他应该好好把握的。
他想重新……爬起来。
会议一直进行了四个多小时才结束。从销售部、市场部、财务部再到策划、公关部。每个部门业绩最好的,或是最有话语权的人都进行了演说和展示。
最后是陈沛发言,对今天进行总结和感谢。
会议结束的时候大家都起身鼓掌,然后依次慢慢往外走着。陈沛低头整理着袖口:“销售总留一下。”
张力铠愣了愣,然后有点儿紧张地整理好衣服,往前走到陈沛身边:“老板,什么事?”
陈沛压低声音:“周钦沂不打算让谈栎在你们那儿干了。过年之前把他辞掉。”
“好、好,没问题。”张力铠拘谨地站着,“我知道要怎么做的。”
“不着急。谈越走了,周钦沂这里不一定能稳定开单,你也知道周钦沂是什么样的脾气。争取在开他之前把人彻底控制住。到时候人走了,周钦沂的单子不能丢。”
“明白。”
“我看谈栎这人挺想往上爬的。给他分几个客户,不要让别人知道。循序渐进一点儿……别一下把人搞怕了。”陈沛笑了一下,“开掉之前,能利用的价值全都给我用掉,用我教你吗。”
张力铠抬眼头瞟了下陈沛:“不、不用……我明白。”
“还有。”陈沛眯着眼睛,“那些东西暂时不要用在谈栎身上。周钦沂对这些玩意太了解了,他妈就是这么死的。”
“别给我惹麻烦,不要节外生枝。”
“知、知道了!放心吧陈总。”
张力铠低着头,等陈沛走远了才敢站直身体。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发抖。把拳头张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掌心里已经全是冷汗了。
谈栎回到座位上之后很多人来祝贺他。
其实刚刚的豪言壮志冷却下来后,他倒是清醒了不少。
自己去联系客户谈何容易。市面上的医疗器械公司太多,大多数医院已经有了自己的固定供应商,产品链早就成熟得不行。更何况他还有周钦沂这尊大佛压着,他找谁都不太行的通。
正思考着,从厕所回来的孔圆突然拍了拍他肩膀:“想什么谈栎?叫你好几声了。门口有人找你,说是你弟弟。”
“我弟弟?”
谈栎赶紧站起来,郑维果然在走廊上等他。他表弟前段进了拘留所,他好说歹说周钦沂也不愿意帮忙。算算时间是该放出来了,他工作一忙,居然完全忘了!
加上拘留所里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谈栎已经快半年没见过郑维了。他比记忆里消瘦了很多,也许是因为被拘留的缘故,两只眼睛暗淡无光,有些浑浊地转动着。他双手插在兜里,有些难以控制地发着抖,前两天有冷空气,S市大降温了。估计是走来的路上被风吹了,到现在没缓过来。
谈栎不由地有些懊恼,他把郑维的手捧进掌心里,拉着他往会客室走:“怎么冻成这样,我给你去倒杯热水。”
“不用,哥,不用。”郑维把手抽出来,“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谈栎顿了顿,他转过身子看着郑维:“是钱不够用了吗?”
“……恩。”郑维吸了吸鼻子,“其实我没想打架,我只是帮他们把电动车扶起来,他们污蔑我偷车我气不过……”
“那你也不能用啤酒瓶砸人脑袋啊。”谈栎轻轻说着。他知道郑维已经受到了惩罚,所以不太想再苛责他。
“那些人又来家里了……”
“又来了?”谈越皱着眉毛,他以为周钦沂那天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