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么你?”
周钦沂坐在车后座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这个时间的S市永远在堵车,连绵的刹车灯恍得人眼睛发涩,一眼望去看不到头。天色也渐渐暗下来,陈沛半张脸都被照得通红。他在后视镜里跟周钦沂对视一眼,挺不屑笑了一声:“瞧不起谁呢你?从仓库给你调个人上来不跟玩儿似的。你说你真是,好不容易正经帮你爸干一回活,上仓库检查还要顺便带我一个员工走。你爸知道了不得气死。”
“少跟我贫嘴儿,你把他调哪去了?”
“我给他调我们销售部去了。你放心吧,就他那德行,屁都不会,跟客户说话都磕磕巴巴。晾了他几个月,屁单子没谈成。每个月只能拿三千块底薪,主管天天逮着他骂,难熬着呢。”
周钦沂笑了两声:“你这么损?”
“我损?我不都为了你啊?”陈沛也挺得意跟着笑,“你现在上去跟他说要谈生意,绝对自己主动把屁股洗干净去床上等你。你还怀疑我不靠谱?玩儿手段我就从没失手过。”
时间刚过七点半,谈栎已经喝了两轮酒。
他没想到大家都这么能喝,可能看他是新来的。都轮着番一个个来灌他。主管不想喝酒的时候也会叫他替着喝。
他以前从没这么喝过,现在脑袋像要裂开一般疼,胃里火辣辣搅着难受。他低喘了口气,语气都带着点儿哀求的味道:“张主管……我真不行了……让我去一趟厕所吧……真的不耽误几分钟……就、就几分钟……”
张力铠瞥他一眼,没说话。
他其实挺烦谈栎的。
他本以为谈栎跟老总沾亲带故,才会从基层仓库调到总部。结果老总把人塞进来就消失,也没给他半点指示。最后他差人去打探口风,老总把这人名字都忘了。张力铠白诚惶诚恐几个星期,顿觉十分血亏。
况且谈栎实在老实,不会撒谎不会吹牛也不会说奉承话。谈生意的时候拘拘谨谨往那儿一站。单子能谈下那才有鬼。
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真得挺不错。倒不是惊艳那一档,只是五官组合起来就让人觉得很舒服,想多看一两眼。他猜谈栎是跟老板一夜情睡了,之后求老板把自己调上来。谁知道老板新人换旧人,一夜翻脸不认人,就把他留在这儿不再理他。
除了这个好像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试着狠骂了一次谈栎,果然没人管他。于是之后他也不再压抑自己的脾气,对谈栎颐指气使起来。
这会儿他看着谈栎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哀求的场景,心里的小火苗又窜起来:“把你从仓库调上来可不是让你整天啥也不干只会往厕所窜的。这几个月你除了几个稳定小单,其他谈成了一个客户没有?喝个酒都磨磨唧唧,要不说别人一个月提成十几万,你一个月就拿个破底薪……”
张力铠顿了顿,露出个讥讽的笑容:“谈栎,你也老大不小了,比我还整整大上两岁。你过成这样,不觉得窝囊吗?”
谈栎的嘴巴哆嗦两下。他这几个月受到太多这样的侮辱,可每次提到这些,他心里还是特别屈辱,也特别受伤。他有点委屈,本来他在仓库干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把他调到这里来?看起来好像是升职了,其实根本赚得没有以前多。以前他一个月好歹有五千五呢……
可今天他没心思想那么多。他的肚子实在是太胀太难受了,像有只手掌正攥着他的五脏六腑来回地揉搓甩动一般。
张力铠本来还想说两句风凉话,一抬眼看见谈栎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的手不停颤抖,也吓了一跳。他有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地开口:“算了……你去吧去厕所吧。别再吐这了,那我还谈不谈生意了。”
谈栎得了他的话,像得了大赦似的松了口气,埋头站起来往门口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腹部,狠狠攥着拳头才让自己没当场吐出来。
“哐当———”
就这么埋头走了几步,谈栎跟进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他走得本来就急,这一撞直接把他掀翻在地上。他双手撑着地板跪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干呕了几下,之后实在没忍住,呜一声吐在了地板上。
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往这插曲中心看着。
周钦沂皱着眉毛往后退了一小步,他的鞋上溅上了几滴秽物,恶心得他只想骂人。
接着他看清了跪在他身前的那张脸。
居然是他在仓库看中的那个男人。男人本来就单薄,这几个月被搓磨得更加消瘦。他现在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长长的睫毛因为生理泪水染得shi透,一簇一簇垂在眼帘上边儿。他低低地喘着粗气,即使穿着偏大的衬衫也能看见上下浮动的两块儿肩胛骨。
怎么看都让他爱不释手。
周钦沂看着谈栎这幅可怜相,心里如有热血在涌动。
还好服务员有眼力见儿,已经差人来拖地擦地,又给谈栎倒了漱口水让他漱口。
谈栎已经尴尬得面色通红了。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