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醒了……”江涟的声音。
我眨了眨眼,灵魂归位。刚想挣扎着坐起身,撕裂、胀痛才像刚睡醒般从四肢百骸向我袭来。怔忪片刻,我又重新躺了回去。
“什么……时辰了?”喉间火烧似的,江涟拿了杯温水,喂我喝了几口。
“王爷您已经昏睡了一日,可有什么不适?”他小心替我擦掉嘴角滑落的茶水,“您如今还是多休息些,有助您、咳有助于您养伤……”
我想了想,他若问我何处觉得舒适,我大概能答出一二。浑身的筋骨像是被碾碎一般,没有一处不痛。
“本王……”我觉得自己是该说些什么才对,可张口又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一时我和江涟相顾无言,他好像有什么想说的,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江太医与我还有什么可遮掩的。”江涟原本与我母亲是同乡,母亲在世时就对我们多有照拂,这么多年也一直是他在帮我调理着身子,许多次我被太子折腾得生不如死,都是他在,什么狼狈模样没见过。
“王爷,您身子特殊……”他头上的青丝比前两年更多些,我呆呆望着,若母亲在世,是不是也会这般衰老?
“下官行医多年从未见过王爷这样的身子,这些年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但今次……”他又开始闪烁其词,我不解他的犹豫,自是不知他在想什么。
“今次如何?”我扭头追问着,下身忽然一热,有东西流出来,难道是宗明远弄在里面的Jing水?怎的怀瑜没帮我清洗么?
江涟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原本坐在我床头的,竟主动跪在地上朝我行了个大礼,我更加疑惑地看着他。
“昨日下官替王爷清理身子,见您下身有污血,后来发现,竟是您,来了月事……”
月事?那不是女人才有的东西?我心中惊涛骇浪,若我有月事,那是不是意味着……
“来月事是女子可以受孕的信号,下官以为,王爷您极有可能……也生长了、宫腔,也有可能会……”
“好了!”我连忙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我听的真切,我小腹里竟长着可以孕育生命的宫囊,那我是什么?是女子么?世上会有男子能有身孕?
怪不得江涟如此反常,这样的事任谁也难以启齿。
“王爷!您、您万万要保重身体呀!”江涟爬起来,拿了块帕子在我脸上仔细擦拭,冰凉的水渍,是眼泪么?原来我还有眼泪可以流。
“下官已经开了避子汤的方子,若您需要,可让怀瑜公子替您准备着。”
避子汤……耳边开始轰鸣,胸中的钝痛快要将我杀死,“我、是不是……不该活着?”
我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呢?接生的嬷嬷,母亲,莽撞的别春,无一不是为我而死。只是为了让我活着,为了我这副被诅咒了的身子,为了维持我皇子、王爷的颜面。我踩着他们的骨血度日,我真的,应该继续活着么?
“王爷,您、您……”江涟语塞,不知该如何安慰我,该说些什么呢?身为男子却生着女子的性器,明明是皇族血脉,却成为太子床上的娈宠,不仅如此,甚至还随时有可能会像个女子那般怀上身孕,桩桩件件都是万劫不复,我究竟还要如何自持,为何而活呢?
“你出去吧。”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转过头,不肯再与他说话。
江涟把那帕子浸shi,替我擦了把脸,轻手轻脚地起身,准备退出去。
“此事,不可告诉他。”宗明远那双野狼般的眸子突然出现在我脑海,若此事被他知晓……我不敢再想,忙吩咐江涟保守秘密。
“是。下官告退。”我听见木门轻微地碰撞,屋里只剩我自己。
屈辱、恨意像是滔天洪水瞬间将我淹没,床头的烛灯因为太久没有拨弄灯芯,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我胸口剧烈起伏,像这样迫不及待想要撕碎天地的心情,还是那日母亲死在我怀里。
又一道热流从女xue里流出,我挣扎着坐起来,掀开身上的锦被。红肿着的那处正汩汩向外流着血水,小腹一阵抽痛,又淌出更多经血来。雪白的床褥瞬间被染红,狠狠戳着我的眼眶。草药混合着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我听见耳边传来“铮——”的尖锐声响,犹如崩断了弦的古琴,狠狠摔在我的心上。
“怀瑜,怀瑜!”我想到个办法,我想亲眼看看那东西。
该死的怀瑜不知道跑去哪里,我唤了他几次都没有应答。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赤裸,我摸索着下床,佩剑呢?我的佩剑在哪?我要剖开肚子好好看一看,究竟那不该有的东西是何模样,我要将他剜去。对,只要剜了那些死rou,我就可以光明正大作回男人,再不用唯唯诺诺担惊受怕了!
卧房的木门被推开,想是怀瑜回来了。
“怀瑜,本王的剑呢?你放在哪了?快替本王找找!”我撞倒了几个挂着衣裳的木架子,找了日常搁着饰物的橱柜,却什么也未寻得。我更急了,腿间的污血还在不断地滴落,我丝毫也不理会身体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