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和秋渚的爷爷nainai在他们还未懂事的时候就已过世,所以兄弟俩对他们都没留下什么清晰的印象。但除了秋渚缺席的那6年,兄弟俩每年寒暑假都雷打不动的要到外婆外公家住上一阵子,所以自然的就和他们感情更深厚。
几声春雷过后,春回大地,住院部的窗外,徐徐春风吹拂着刚抽出新叶的树枝。
那天晚上外婆忽然捂着心口说心口痛,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守夜的舅舅赶紧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值夜班的医生和护士急忙赶到病床前,查看了一会儿外婆的病情,表情深重地说,情况不乐观。
外婆这一倒下就住进重症病房里了,外公、舅舅和舅妈等几个近亲们在一旁寸步不离的轮流照看着。
看到连夜赶来的妈妈,犟脾气的外公吼道:“你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医院有我这个老头子看着就行了。”
“爸,你少说两句。”舅舅知道这话不中听,插进来一句。
妈妈当然知道,要是换做平时,外公断然不会说这些话的,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只是不想让大家太过担心。
于是在这个冬天的末尾,新春伊始,一切新事物即将展开之时,兄弟俩每天都抽出一段时间和妈妈一起去看外婆。母子三人每天都要很晚才到医院,看到躺在重镇病房里的外婆一天比一天憔悴了,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出事的那已一天晚上还没过正月十五,严格来说还没走出“年”的范畴。鞭炮的火药味仿佛还残留在空气中,真是分外讽刺,不知道等到来年的这个时候,还会有这么开心吗。
马上就是元宵节了,冷清了好多天的街道再次热闹起来,窗外满是春意,而窗内则永远的定格在了寒冬,再也不能跟随大家一起进入春天。
所有人通宵达旦地陪护,虔诚祈祷,甚至烧香拜佛,仍然没能如愿以偿等来好消息。
天渐渐亮了,病房里响起了不知是谁发出的哽咽声,声音低低地颤抖着,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只要那个人还在那儿,你就感觉自己还没完全长大,还有可以期盼的。
而现在这道保护罩被打开了,时间就像崩腾的洪水,一泻千里。
学校。
正是上午第一节课的末尾,还剩最后几分钟就要下课了。
夏江坐在座位上焦躁不安,做题找不到一丝头绪,无论尝试带入哪一个公式都找不到思路,笔尖下的试卷仍留着一大片空白。就在这个时候,放在抽屉的手机微微震动起来。
夏江放下笔,拿起手机的那一刻便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但他不敢把这七上八下的预感理清楚,好像有一快沉重的大石头压在心头。再怎么理性的人在这一刻也不愿面对现实,他假装噩运还离自己很远,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但是当看到手机上发来的消息,心脏还是骤然缩紧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阵天旋地转,人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夏江到办公室向班主任做了简单的交代。
语毕,班主任轻轻地拍了拍夏江的肩膀,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三年来的朝夕相处已经生出浓厚的师生情谊,班上任何一个同学出事对她来说都不好受。
夏江呆立了几秒钟,然后立即往校门跑去。
金纾最近无论生活还是学业,都因为不堪重负的高压而有些糟,下课后趴在走廊上的栏杆上想吹吹冷风,醒醒脑。她不经意间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冲向校门,那人好像是夏江,不知道他家里出了什么急事,怎么这么着急。
金纾茫然地目送他跑远,挂在手机绳上的小兔子呆呆望着天。
M市人民医院。
电梯停在要去的楼层,门打开前,夏江在电梯里停顿了两秒,努力平复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这才抬腿从电梯里走出去。
在看到妈妈的一刹那,夏江的视线立刻就模糊了,鼻子里酸酸的,他大步走过去,伸手搂住妈妈,一边用手背抹去掉落下的泪珠,一边提醒自己,不能哭,夏江,你要像个大人一样,所以不能哭。
才一天不见,妈妈看起来好像消瘦了不少,头上也多了好多根白发,深深的皱纹悄悄爬上了她的额头、鬓角。
很多子女都答不上来的一个问题:自己的父母是从哪一天开始变老的?
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岁月仓皇逃走,白驹过隙,无论怎么追,都追都追赶不回来了。
医院这边的手续办好后,已经请好了假的妈妈先回镇上去了,夏江和秋渚两兄弟坐上回外婆家的汽车,一路无言。
秋渚今天本来又很多事要做,各个科目都要抓紧,但是一收到了消息便推掉了一切安排,请好假后便往车站赶去。
等秋渚匆匆赶到车站和夏江汇合时已经是下午。
上了车坐在摇摆不定的座位上时,秋渚从车窗向外望去,明明是同一条路,大半年前来的时候还满怀着重逢的喜悦,现在又从这条路回去,只感觉路两旁满目荒凉。
在国外忍耐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