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说来就来。
夜里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雨斜斜的洒下来,浇灭了南方这个城镇像蒸笼一样的暑气,后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中还能听到几声雨滴打在遮阳棚上的滴答声,细密的雨滴洒向茫茫大地,将盘旋在每个人头顶挥之不去的闷热冲散。
从春天到夏天,需要3个月的漫长酝酿,而在夏末往往一两场雨之后就开始变凉了,只消再来几场这样的秋雨,清浅的凉意就这样渐渐来了。
雨后的清晨还夹带着些许的凉意,旧沥青马路边上积了几摊浅浅的水塘,倒映着青灰色的天空。
天还没亮透,路上的行人不多,街道上只有几家早餐店开门营业,每个公交车站前都站着几个还没睡醒的人。
分针走完最后一格,闹钟的闹铃响了,秋渚伸出手关停床头的闹钟。从这个微凉的清晨开始,他就正式成为一名二高高三的学生了,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供他继续悠哉,眯着惺忪的睡眼看向身边,夏江这家伙还在睡熟,推了几把肩膀把他给叫醒,上学第一天就迟到可不行。
夏天顶着一个鸡窝头打着哈欠从自己那一半床上爬起来,按亮卫生间的灯,简单洗漱,换上校服就出门了。
两兄弟走在上学的路上。
夏江背着一只黑色的书包,耸着肩,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而秋渚则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沉默寡言的模样,你很难看出他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
一对跳跃的双马尾忽然出现在视线尽头,看着那两束飘逸的黑发,夏江和秋渚都能猜到那前面那人是谁。
金纾今天也扎上了一对清爽的双马尾辫,换上了宝蓝色的校服,坐在栏杆上在他们上学必经之路的路口等着他们俩。
夏家两兄弟今天穿的也是校服,不过不同的是夏江校服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T恤,将裤腿挽起露出脚踝,脚上蹬着一双有些破的运动鞋。秋渚则斯文多了,校服下是规规矩矩的白衬衣,并且还系上了最上面那颗扣子。
“怎么才来啊,夏江又睡懒觉叫不起了吧。”等他们走近了,金纾才从路边的栏杆上跳下来,快步走到他们身边。
“你才起不来呢,我早就起了。”夏江说完,丝毫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睡痕。
“就你这智商,还是骗鬼去吧。”
三人不需要多余的寒暄,一个眼神的对接就自然而然的并成一道继续向前,脚步完美契合,这是他们从幼儿园起就养成的默契,外人学不来。他们此刻就像从前那样一起上学,一如昨天。
“夏江,你昨晚献爱心,喂蚊子去了吗?”
“要你管,买早餐了没,分我两个包子,我哥再要两个,我们不够时间买早餐了。”
“早买好了,就知道你会起不来,拿去。”金纾大方地递过去一袋还散发着热气的包子。
三个人一路走,一路欢闹,欢快的声音把电线杆上的麻雀都惊走了,路边的路人偶尔听到一耳朵的“哈哈哈哈秋渚好像又帅了吧”“夏江你个大猪头笨死了!”“你能不能有点女孩的样子”一类的玩笑话,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个小妮子在父母面前乖得就像一只小白兔,走路时的步子从不超过过30公分,不过他们也早就习惯这样的她了。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什么样场合需要什么样的表现才更能博得同情和理解,尝到几次甜头以后便习惯性的戴上面具生活,几分真几分假她拿捏得越发纯熟,她从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是虚伪,只把这看成一种高等生物才有的生存智慧。
等走到学校附近,路上的学生也开始多了起来,学校周边一两百米的地方永远有那么几家被学生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小卖部,冒着热气的早餐车和挂满了动漫和chao流明星海报的报刊亭,只是这会儿时间还早报刊亭还没开门。
“夏江,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不知道夏江说错了什么,惹得金纾嘟起嘴来。
“姑nainai,你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哪敢啊。”话未落音,夏江就逃命似的撒开腿就往前跑,惹的金纾在后面一路猛追,“你还敢说没有!”。
两人幼稚的举动把没有表情的秋渚都给逗笑了,恍惚中感觉一切还和6年前一样,三个人或多或少也都有回到过去的错觉。
然而时间不一样了,人变了,一切就都变了。
他们只能被时间推着大步往前走,走到完全陌生的境地,等待他们的将是荆棘还是玫瑰,都只能欣然接受。
此时的他们离成年前那一场最大挑战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在欢歌笑语中还未明白竞争的残酷,亦未懂得成长需要付出的沉重的代价。
三人走进校门时,Cao场上的学生们打打闹闹,不用看就能猜到这些学生多是高一高二的,因为高三的学生此时不是趴在走廊看热闹就是已经坐在教室里争分夺秒了。
隔了一整个寂寞的暑假,球场上久违的又布满了人。
在学校里一下子看到有那么多人,这再普通不过的画面对刚转学来的秋渚来说却是十分少见的,前几天来到这里的时候都还没看到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