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金纾的是一个有着大眼睛和双马尾的妹子,和夏家两兄弟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对于她,那夏江真是太了解了,也因为太了解了,此时心里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她这个时候发消息来肯定没什么好事,但是不听的话可能麻烦更大,所以夏江还是鼓起勇气点开了第一条语音:“夏江你个贱人!”果然,第一句就不是什么好话,“你哥回来了居然敢不先通知我,要不是我妈我现在还都还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我不管!明天早上老地方见!我要是见不到你们两个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去!死!吧!!”
夏江手臂僵硬的想尽量把手机拿远一点,再远一点,但还是被金纾这一顿喷得够呛,语音后是四五个连续的挥刀砍人的动图表情。金纾嗓门太大,连一旁的秋渚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下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了。
“是金纾吗,她怎么了?”秋渚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东西,随意坐在夏江身旁的地板上。
“嗯,是她,”夏江支支吾吾,一向厚脸皮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热。
“你还没告诉她我回来了啊。”
“这两天不是有点忙嘛,老妈又叫我这里跑,那里跑的……所……所以就……现在还没跟她说。”
“按照她那个个性,够你喝一壶的。”秋渚坐到夏江身边的地板上,后背靠着墙壁,腿自然的弯起,手放到膝盖上。
“她什么时候不是这样,人前乖乖女,人后一点女生的样子都没有。”
人前是大家闺秀,人后却从小劣迹斑斑,这个人说的就是金纾。
金纾、夏江和秋渚,三个人是手牵手从一条巷子里走出来的青梅竹马,三个还在念幼儿园的时候就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了,无论做什么事都坚持要黏在一块儿。还记得那时候院子里的大人们都喜欢逗逗小金纾,问她:“这么喜欢夏家兄弟,长大了你想要嫁给谁啊?”问得年仅6岁的金纾涨红了脸,用nai声nai气的声音回吼道:“我不知道!”说完就捂着脸跑走了。
这样的和平没有持续太长,八岁的那一年金纾抢了夏江六一儿童节的零食;十岁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金纾落单,兄弟俩牵起她的手,三个人一起玩,夏江却被金纾把苍耳扔进领子里;十二岁的时候偷偷把夏江的暑假作业改成自己的名字,用完还不记得还回去,害得夏江面对班主任的质问百口莫辩……小时候犯下的糗事太多,多得都快要数不过来了。
夏江收回手机,心里想着心事,其实粗枝大叶习惯了,平时也不是多听话的人,但他没有说——包括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金纾在内,他其实不想告诉任何人秋渚回来的消息,他想尽可能的维护这个秘密,独自占这些与他共有的秘密就像是对他拥有了某项特权。
他满心欢喜却又滴水不漏的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就像一个快乐的小偷。
从小学低年级升到高年级后,三人之间的关系慢慢发生了变化,金纾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学会了在人前收敛,但是三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面对夏江还是时常“你哥”前,“你哥”后的。夏江是个粗人,这些变化他全没放在心上,依然像从前那样经常在一块玩乐。
一切都是在小学六年级那一年里不一样了,秋渚被老爸偷偷带到美国,形影不离的三人组一下塌了一个角,但是面对这样的变化年幼的他们还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接受。
上了初中以后课业负担变重,金纾和夏江来往的机会就更少了,他们都没想过,到了高中还能念同一所高中,更没想过秋渚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当年穿同一条开裆裤的三个小屁孩现在都已经是半个大人了,再次面对彼此,心境也已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复当年的单纯。
某些双眼难以察觉的变化已经悄然发生,他们也许察觉到了,也许还未察觉得出,面对那些乱糟糟的情绪都想用青春期特有的口是心非来搪塞过去,让一切未知的变化来得再慢一点。
其实,他们不需要感到不安,也不需要着急,不久以后的未来会给他们想要的答案。
借着话头,兄弟俩在房间里聊到了儿时的趣事,不记得具体聊了什么,夏江只记得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横亘在两人中间的生涩和别扭烟消云散。
秋渚的行李本来就不多,没多久就把它们都收拾好了,再次打量起自己的新房间,虽然有些空旷,不过每一样东西,每一个角落都带着亲切感,比起纽约的住所,这里才更是一个更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他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沉浸在这样亲切的氛围中了。上一次在这个家的时候一切就已经乱成一团,在国外那段Yin霾重重不堪回首的日子里,只有夏江是唯一能照亮他内心黑暗的一道光。
没有什么是挺不过来的,因为时间会推着你往前走,只要一直往前,总会遇到什么新的期望。
“对了”秋渚忽然想起什么来,“这里是7楼吧,回家到现在我还没好好看看外面风景怎么样呢,阳台在哪边?”
“那你就问对时间了,我跟你说,从这里的阳台看下去,这时候的夜景可漂亮了。”本来有些疲倦的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