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青衣人转过身,李青韵感觉到他正隔着帽子?的帷纱看着自己,但她不能肯定他的目光在何处停留了半晌。
就在她再想开口?提醒??三遍的时候,他沉默地抬起手伸了出来。
那被割断的系带正被他轻提在指间,缀着南珠的白色穗子?半躺在他的掌心?里,从李青韵这个位置看去,可以?看见穗子?的丝绦间因先前落在树下而沾了些许碎叶。
她伸手接过:“谢谢。”然后轻轻拂掉了穗子?上的碎叶灰土,又仔细地来回检查了一番,这才珍惜地揣回了怀里。
再抬眸时,她不经意发现青衣人仍静静站在自己面前,虽隔着帷纱,但李青韵感觉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手里的凰鸣剑上。
看来是认得这剑。李青韵也不觉得惊讶,只转身走回到已经昏死过去的廖三身旁,蹲身先封点了他两处要xue,然后从怀里摸出装了金创药的纸包,打开往他受伤的手上直接拍了上去。
接着,她的视线落在了廖三胸口?正在流血的伤处,略一犹豫,眉间不着痕迹地微微蹙了一蹙。
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出手重了些。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你要救他?”
话音入耳,李青韵倏然一震。
她猛然回过头,正看见那青衣人举步缓缓朝自己走了过来,她怔怔看着他走近,在自己身旁也蹲了下来。
这一瞬间,她下意识深深嗅了一息,可却没有闻到她想要闻到的那种木香,空气里只有一丝依稀存在的兰香,虽清淡雅致,却不是她魂牵梦萦的味道。
“我来吧。”
她听见他说,这才乍然反应过来,垂眸看见了他摊开递过来的右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指腹上却好像并没有那一层因为长年练剑而磨出来的薄茧。
李青韵把药包放在了他的掌心?,看着他干脆地接过去后便着手准备去解廖三的衣领。
偏在这时,他停了手,微转了头冲着李青韵道:“你往旁边站开些。”
李青韵慢慢地转开了身。
身后很快传来了窸窸窣窣解衣上药的声音,她听在耳中,却满心?都是惊涛拍浪。
这个人的声音,这声音……不,不对,江月哥哥说话时语气平缓和煦,总是不经意飞扬着洒脱意气,可是这个人的声音却平淡地听不出一丝情绪,如同透着深不见底的静谧。
她正胡思?乱想着,便又听他说道:“好了。”
李青韵立刻回过头,却不是去看地上的廖三,而是定定望着他,问道:“在下储玉山琳琅阁主李青韵,不知尊下高姓大名?”
青衣人静默须臾,说道:“萍水相逢,区区之名不足挂齿。”
见他不肯坦白身份,李青韵失望之余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既然别人一行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又岂会?对她一个陌生人告知姓名?
她心?中旋即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不过是几分相似的背影和声音,天下之大难免会?遇到那么一两回,他对她的态度如此平常,手上没了薄茧,身上也没有她熟悉的气味,怎么看都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他似乎又忖了忖,回身一抬脚踢在了廖三的xue道上封了听觉,随后复又看向李青韵:“我方才看见他身上的刺青,应该是山上伏虎寨的人。李阁主若在此间没有要事?,还?是无谓留下与之纠缠。”
“我有要事?。”李青韵也不知怎地,他随口?一提醒,自己就竟然脱口?而出地解释了起来,但话语出口?,她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正要拿了他带我上山去,”她说,“我抓那伏虎寨主有用。”
青衣人顿了顿,问道:“你一个人?”
李青韵把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廖三从地上提拽了起来,随意应了一声:“嗯,一人一剑,够了。”言罢,朝他微微点头示意,“方才有劳,保重。”
说完,她也不再多看眼前的人,拽扶着廖三一边往来时的方向走,一边屈指近唇,吹了长长一声响亮的口?哨。
青衣人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她离开的背影,少顷,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倏然停住。
“宗主?”身边有人轻唤道。
他默然片刻,忽而吩咐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
一众蓝衣蒙面人彼此互望了一眼,旋即拱手齐齐应道:“是。”
哨声长长响过,没多久,便有哒哒的马蹄声快速由远及近。很快,碎雪从月色下奔袭而来,嘶鸣一声,停在了李青韵面前。
她眸中泛出微浅笑意,抬手轻轻在马背上拍了两下,碎雪随即便像是得到了指令,矮身趴了下来。
李青韵又伸指解了廖三的xue道,淡淡给了个眼把?示意:“上马。”
廖三的血虽然止住了,可断指之痛和胸口?的伤处却让他很是虚弱,但他闻言却不动,梗着脖子?冷笑地倒抽着凉气:“臭丫头,要杀就杀,别指望我会?出卖大当家?!”
李青韵根本没在意他的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