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再不懂马的人,看它们的体态和毛色,也知道必是贵重非常,只怕没有一匹比严祺以前买的那些的便宜。而当年,严祺每买一匹,那都是要炫耀一圈的大事,李霁倒好,出手就送了五匹……
漪如在心里想骂李霁败家子,却又觉得骂不出来。
毕竟他这般一掷千金,是为了让严楷完成心愿。
李霁到底是人Jing,看出了严祺不愿去春狩的真正原因。
傻瓜。漪如心道,真以为自己有金山银山,不拿钱当钱……
再看向严祺,只见他此时脸上的神色颇是不定,却似乎没有了先前听到李霁名号时的烦躁。
“世子客气了。”他看了看那些马,又看向汪全,正色道,“这些良驹皆贵重之物,无端受礼,岂可当得?世子的心意,我已经知晓了,还请汪内侍将它们带回。”
汪全忙道:“还请君侯万万收下。小人此来,只为送礼,君侯若不收,小人回去恐要受责难。”
容氏在旁边,一直不曾出声,听得这话,上前道:“既是如此,君侯不若收下,也免得汪内侍为难了。”
说罢,她让仆人取了些钱物来,给汪全等人打赏。
“劳汪内侍替我等给王世子带话,便说我家君侯多谢他一番好意。”她和颜悦色地
对汪全道,“明日见面,定当好好道谢。”
说罢,她看向严祺。
严祺也终于不再拉着脸,唇边扯起笑意。
“还请汪内侍且代我致谢。”他说。
汪全笑眯眯一礼:“君侯与夫人放心,小人定当把话带到。”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凤仪园(上)
严祺虽然对李霁送礼颇是狐疑,但他一向爱马。
待汪全离开之后,他将那几匹马一一仔细赏鉴,脸上依然不掩喜色。
“这筋骨,是正宗的大宛马无疑。”他抚着一匹马的鬃毛,啧啧称赞,“只怕寻遍长安也难见到。”
容氏在一旁道:“这般贵重,王世子竟然当礼物送了出来,还一送就是五匹,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严祺冷笑一声,道,“自是为了彰显他威风。你看他方才在长公主面前那言之凿凿、指点江山的架势,若不加上些恩赐,显得他大方,岂非教人笑话他只会动动嘴皮子?买这些马的钱,对长沙王府而言,九牛一毛亦算不上。”
容氏看了看他,道:“这话不对。就算是为了给他自己撑场面,也必是察觉到了你的难处,才给你送了这些来。这是实实在在的心意,并非坏事。你且想想,此番回京来,除了王世子,谁人这般帮过你?你我已经在长公主面前答应了明日去春狩,王世子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们也是要去的。到时候被人嘲笑议论,也与他无干不是?既是好意,就要领情,你明日见了王世子,该好好道谢好好说话才是,切莫让人家觉得你不识好歹,失了体面。”
严祺仍哼哼,可看着容氏面色,也不多言,不耐烦道:“知道了。”
漪如对自己明日骑什么样的马毫无兴趣,在房里摆弄起了咸阳长公
主赐给她的猎装。
这些猎装都是胡服样式,宫里做的,用料讲究。
正当她考虑着如何搭配,小娟忽然进来,说太子妃有召。
“太子妃?”漪如讶然。
“来人是东宫的内侍,说太子妃请女君过去叙叙旧。”小娟说着,神色复杂,“女君要去么?”
漪如微微蹙眉。
自从她回京,温妘从来没有跟她单独见过面,更不曾说过话。前阵子的万寿节,她们曾在宫中见面,但都是一本正经的见礼,温妘见了她,并无什么表示。也不知今日突然召见,又是为了什么?
正想着,容氏走进来。
“我问了那内侍,他说太子妃正在凤仪园赏春,邀你去叙话。”她对漪如道,“她如今是太子妃,你自不可推却。不过你若是觉得为难,我可与你一道去见她。”
漪如的神色缓下,笑了笑:“她既然召见的是我,母亲一同去做甚?太子妃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我自去便是。”
说罢,她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和衣裳,往门外而去。
这凤仪园,是骊山行宫里赏春最好的去处。往年王皇后到行宫里来,都住在此间。
漪如来过多次,对这里也并不陌生,只不过今日那宫人环伺衣饰雍容的人,成了温妘。
她坐在亭子里的绣榻上,身旁,两名乐伎正在抚琴。
漪如听着那琴曲,只觉耳熟,没多久就想起来。这曲子叫《青桑行》,乐人假托这是汉武帝当年初见卫皇后时,卫
皇后弹唱的琴歌。她们小时候,此曲曾在长安风靡一时,温妘对这曲子喜欢得很,还让家里请了乐师来教她抚琴。
温妘见漪如来到,露出笑意。
“漪如来了。”她说。
漪如亦露出笑意,上前行礼:“拜见太子妃。”
才下拜,温妘已经伸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