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水县许多乡的许多妇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一日,许多没有银子看病的孕妇,都或带着丈夫,或自己偷偷带着钱财往保和堂来,往小小的竹枝巷子来。
她们听说,这里有生的希望。
初春,张知鱼背着小药箱从赵家出来后,便直奔顾家,顾慈这几月长高了一大截,之前他身体亏得厉害,身子骨便如一朵细jing弱荷,如今长得比她都高了。
张知鱼看他穿着竹青色的春衫站在门口,整个人都漂亮得不得了,之前的顾慈虽然美,但久病始终折损了他的容色,得了保和丸几月滋养,慈姑现在就像一块被磨去灰尘的白玉,站在哪里都让人移不开眼,而且最近这孩子有往孔雀发展的趋势,还捣鼓起衣裳了。
不过张知鱼是个大夫,她眼里只有病人,顾慈新做的衣裳显然引不起大夫的兴趣,衣服又不会生病!
摸摸他依然冰冷的手沉思片刻:“以后还会更好的,保和丸的方子赵掌柜已经给我看了,上头稀缺的药材多,等配齐了你就能大好了。”
说完,带着顾慈往张家走,今儿张家很热闹,大家都放假,几个娘子也在张家串门子。
娘子们笑:“孩子们牙都长好了,等换完了牙,就该长大了。”
狄夫人坐在张家小院里看着正围在一处玩的孩子,面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是女儿,便再清楚不过生育是多难过的鬼门关,也再清楚不过名声对女儿的重要,只要鱼姐儿救活了这些被断定活不了的人,总有一天,这些原本应该消失的声音会为她汇聚在一起。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微弱的光凝成一束时,就是张知鱼彻底站在大周朝眼前的时刻。
狄夫人长久地注视着眼前的围在一起的孩子们,欣慰地对李氏和阮氏说:“几个小的以后定大有作为。”
几人说着便凑过去看几个小猢狲在做什么,竟这般地认真,连话都不曾说了。
张知鱼正闭着眼睛摸牌,睁眼看到她娘站在旁边,心说难怪不开胡,眉头一皱不乐道:“娘,背后是扫把星站的,你去成昭背后,他刚刚赢了好几把,我都快把我们家地输干净了。”
李氏看着大女儿稚气仍在的脸,神色变幻莫测。
张知鱼没敢翻牌,怕给扫把星站没了,催道:“娘怎么不去?”
李氏青筋直跳,但还是往旁边挪了挪,张知鱼这回才亮出牌,一咂嘴又惊又喜:“胡了!”
将手往前一送道:“给钱,一人三文。”
顾慈如今荷包都不带了,空落落的带着没意思,这个牌他是打不了的,纯属凑数,他输了挨手心,一文一个。
赵聪连着输了几日,今儿连回家都得走路,别说三文,就是一文也抠不出来,转转眼珠,一脚就踹翻了牌,耍赖没看到不上算。
只这一脚何其有幸,一牌直飞牌夏姐儿头顶,发出一声轻响,这孩子迈着小短腿过来,除了她姐和顾慈,对着其他两人飞起就是一脚,场面顿时失控。
成昭白挨踹,张知鱼白胡,顾慈护短,几人很快便为了三文钱打做一团,夏姐儿眯着眼睛都要拔剑了。
赵聪看着顾慈委屈大喊:“你是不是男的,你为什么帮鱼妹妹!她有夏姐儿就快打死人了!再碰瓷倒一个你,保和堂还不得姓了张!”
顾慈冷笑:“凭我们认识得早,凭我们住得近,凭她能救我,凭你打三日的牌都不胡一次!”
赵聪气炸了肺:“我能胡,我只是这几天手气差!”
顾慈不搭理他,伸手拍拍身上的脚印。
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把赵聪刺激得不轻,他倒宁愿两人真枪真刀地干一架,提气怒喊:“今儿我给你打死我也不活了。”
张知鱼自然也是护短的,眯眼便看了自个儿的小打手,夏姐儿立即遵命握拳。
花妞拿着糖葫芦串乐颠颠地过来凑乐子,嘴里咬了一颗,刚刚舔化糖皮,见院子里打得跟野鸡窝似的,目瞪口呆地过来拉架,不想挨了夏姐儿一拐子,嘴里糖葫芦噗一声滚在地上被鸡啄了。
花妞看着吃得欢快的鸡,平静地将剩下的三个糖葫芦一气塞在嘴里,将签一扔,瓮声瓮气地大喊:“杀我的糖葫芦,跟你拼了我——”
此番动静引得巷子里众萝卜头都在门口探头探脑,他们跃跃欲试,面露喜色,有人摸树长叹:“今日吾等宝刀也要饮血了。”
众猢狲蓄势待发。
张家更热闹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一眨眼的功夫便跟炸了窝似的。
众娘子将先前儿说几个小的志向远大,少年有为的话儿抛在脑后,心惊胆战地扶额一叹,齐齐大喊:
——都给老娘住手,小兔崽子几天不打,皮子又欠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看欢天喜地七仙女,买了贴画,有个扫把星正对床头,外婆打麻将输了,回来看着扫把星将我一顿好打。打麻将的忌讳真的好多哦。
等会儿再修一下,捉一下虫。这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