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主走时已有了盘算,玉茗一个修为不高的弟子,就是手持藜珠又能去哪里?约莫不出一日就能找到她了。等他将人带回来,再同颜洵解释清楚那些造成他们隔阂的误会,她定然会收回想要解契的想法的。
他忘记了,王瑾早就道破了玉茗是最好拿捏他的软肋。既然如此,那些虎视眈眈的人自然会闻风而动,又岂会如他所愿?前有豺狼,身后也早有一只狐狸藏在暗处,盯上了他的道侣,就盼着有一日他们能解契呢。
故而,他估计的一天被无限延长,等他反应过来时,也已无法脱身。
颜洵本也不愿再等了。
一开始提出解契,便不是同玄明商量,而是她当真下定了决心。不论他同意与否,都不过是一个“散”字,顶多是好聚好散同一拍两散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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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你怎么会突然说要解契?”宗主听到这件事,惊得捏碎了椅子的扶手,“大师兄知道吗?”
“我已经同他说过了。”与宗主的目瞪口呆相比,一旁女子显得过于波澜不惊。
“他同意了?”
“同意与否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心。”颜洵顿了顿,看到宗主明显不赞成的表情,忽而笑了,“师兄,你也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强行解契的后果我也是清楚的。此次来,只是想求你做个见证罢了。”
“你们……唉……”宗主长叹一声,凝眉不住摇头,“罢了,罢了。我们这些外人也无权评议你们的私事。作为师兄,我只希望你万万不要后悔。”
“那就谢过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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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远树疏林外,一半秋山带夕阳。
听闻颜洵仙子要同剑主解契,宗门内的不少人都偷偷过来围观。唏嘘惋惜者有之,难以置信者有之,拍手称快者亦有之。
形形色色的目光汇聚在空地高台中央的女子身上,却不掩她的绰约风姿。让人无端想起那句: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在天衍宗宗主的亲自主持下,解契仪式正式开始了。颜洵顺着他的指引,向上天请罪。结契时两人一同写下的婚书被人呈上,她刺破指尖,用鲜血打开被灵力尘封的卷轴。
锦帛被灵力保存得十分完好,隔了千余年也不过微微泛黄。上面写着: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佳人负卿,有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颜洵看着自己亲笔写下的“三界除名,永无轮回”,不免有些惆怅。当时写下这句誓言的她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感到后悔。只可惜,人世事,几完缺。
她催动灵力,试图摧毁这个卷轴。随着灵力拉扯生成的裂缝将那一字一句的誓言撕成几片,天空中聚集起越来越Yin沉的乌云。碎石被风吹动,迫不及待地地远离这处是非之地。颜洵没有丝毫犹豫,反而催动着周身的灵气,将这卷婚书一寸一寸地碾为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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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界的某处,玄明剑主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烦躁地望向混沌一片的天际。
“师尊,怎么了?”玉茗原本正靠在他的身边,察觉到玄明紧绷的肌rou,她扬起小脸,依恋地看着他。
“无事。”玄明皱了皱眉,看到玉茗身上严重的伤势,终究还是没有推开她同自己紧贴着的身体。
即便是误入这个宇宙不明的秘境已久,可他却是头一次如此烦闷得不能自已。心里像是憋着一股气,却不知该如何发泄出去。就好像,将有什么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只希望是他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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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一啸震天河汉惊,怒雷滚过远山鸣。
惊雷自天际劈下,砸在穿着水碧色长袍的女子身上,白光四溅,晃得围观者都睁不开眼。雷电一道接着一道,根本不给人片刻喘息。单是听到这天怒之音,就让人心有戚戚焉。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终于散去。众人稳下心神,再去看向高台中央。
一意孤行违背誓言的天罚,便是再厉害的大能也无法全身而退。颜洵跪在地上,身上整洁的道袍已经沾满灰尘,可是她的腰杆却一直直挺着,即便已是濒临极限也不曾弯下分毫。
一滴血自她的眼角涌出,如同是雪地上零落的梅瓣,又仿佛是琼玉中丝丝缕缕的红痕,带着破碎又夺目的美。体内气血翻涌,灵气在筋脉间横冲直撞,不必细探也可知自己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心口处微微发烫,那道紧附在上面的道侣契,终究随着一声声雷鸣化作了虚无。
贵得肆志,纵心无悔。
从此以后,世面再无所谓的神仙眷侣。
随着解契仪式步入尾声,围观的人难抑唏嘘的感叹。昔日的神仙眷侣竟然走到了如今分道扬镳的境地。情之一字,到底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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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白衣出尘的男子捂住心口,痛苦地缓缓弯腰。
一旁的娇小女子察